“喜欢是一定的,不然会把她的照片装在钱包里那么久?”他想起什么,抬头望宝蓝的眼睛,“喂,你老问这些,不吃醋?”“呃。好奇,好奇嘛。”她死要面子,“再说我又不是他女朋友,为什么要吃醋?”“哦,是吗?”他若有所思,“女人少知道点好,比较容易快乐。”“嗯。”如果要证明自己不在乎,就应该不关心不再问下去,可是她,做不到。她终于又问,“你哥喜欢的那女孩子后来怎么样了?他们为什么分手?”“不清楚,从头到尾我都没见过那女孩本人,只见过一张照片。”阿彻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打了个响指,“哈,对了,前几天我去他房间里拿本书,看到那张照片夹在我要的书里,我顺手拿到自己房间了,还没跟他说的。要是他发现照片丢了一定急死,哈哈。”那张照片居然还在?这么多年了他还珍藏,那一定是深爱过的女生。宝蓝默不作声,阳光在她涂成粉红色的指甲上忽明忽灭。话也说完了,阿彻无聊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说:“事情办完了,回家睡觉去。”“你到这里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得了吧你!”阿彻白了她一眼,“我以前也是这学校的,回来上教务处查档案,谁有这门子闲工夫专门来找你聊天啊?一个个的,都自作多情。”他起身要走,宝蓝叫住他:“喂,就算我自作多情,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我……我想看你哥初恋女朋友的那张照片。”“呵,你吃醋了?”他坏笑,“想看看你和她谁漂亮?”她红了脸:“嗯,就算是吧。你回去把那张照片拍下来,发彩信给我好不好?”“少爷我没那闲工夫,你要是真想看,可以搭我的顺风车去我家,看完照片后自己闪人,恕不包送客。”真是毒舌的家伙。宝蓝幽怨地想。怎么能跟不熟的人回去?哪怕他们是兄弟,住在同一屋檐下。她迟迟不做声。阿彻吸了吸鼻子,将背后的帽子翻出来戴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冲她挥挥手:“回去了。”再见也不说,大摇大摆地往食堂外走。爱一个人是爱他的现在,纠结于无法改变的过去毫无意义——她不断用这些话麻痹自己——不要在乎不要在乎,不就是过去的一张老照片吗?有什么好在乎的……“喂!林恩彻!”现实跟理想全然相悖,宝蓝呼地站起来叫住他,跑过去不好意思地说:“我……我还是想看看那张照片,不过,你能不告诉你哥吗?”“我看起来有那么八卦吗?”阿彻爽快地说,“走,我的车停在那边。”整整一天,办事果断干练的恩佐魂不守舍。上午,老张看到他倒水时烫到手,下午又听抱怨恩佐脑子脱线,一个小时前叫她约客户公司的王总晚上一起吃饭,一个小时后又说全公司晚上开会在办公室吃工作餐,完全把应酬忘了个一干二净。老张端着咖啡敲恩佐办公室的门:“方便进来吗?”恩佐看上去很憔悴。老张估摸着他有心事:“家里出事了?还是……跟那个女孩子有关?”以自己对恩佐的了解,他会这样失魂落魄一定是因为重要的人出了状况。恩佐苦笑着摇摇头:“没事。”他拿出上午谈定的一份合同,“这是刚刚接下的单,你带这个项目怎么样?”老张一看,天,又是一份大合同!出道一年多的林恩佐动作频频,孤身一人能接下这么重要的单,真是业界传奇!老张暗暗称奇,这小子,再过年一定是行业里的风云人物。跟林恩佐混,有肉吃啊!老张喜不自禁地抱着那份大合同回办公室研究去了。大门啪嚓一声落锁。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跟外面的大厅隔绝开来,只听得到咖啡壶里咕咚咕咚的声响。恩佐疲惫地倚在落地玻璃窗边,静静眺望日光下的城市胜景。《》杂志社筹建时,安琪找他投资,他砸下一千万成为第一大股东,然后放心地将所有事务交给安琪打理,唯一的要求是将办公地点租在高一些的写字楼上,最好有无敌全海景。他爱海如命,钟爱那份浩瀚宽广的视野。骨子里向往自由的他从未料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中爱情的蛊,失去自由,患得患失,沉迷其中不能自拔。那天阿彻刻意接近宝蓝,自己再晚到一刻,他就会说出那个秘密了吧?那小子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尽管自己当时斩钉截铁地说“她不是我女朋友”,但聪明如阿彻,一定猜出他和宝蓝关系匪浅。恩佐左思右想了一整天。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宝蓝会有危险;当机立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宝蓝听?那更不行!!那天同事聚餐后送她回家,几次话至喉头又被他狠狠咽下。他从来不是胆小的人,却会因为她一个失望的眼神而万念俱灰,了无生趣;他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却会因为害怕失去她而惴惴不安,魂不守舍。下午两点的城市是最热闹的,宛如一个硕大的蚁穴,众人挤进蚁穴的缝隙艰难谋生,寻求一个可以吃饱穿暖的角落。恩佐收起心思准备开始工作,手机收到阿彻发来的短信。屏幕上只有言简意赅的五个大字——“她在我手里”。最坏的预想终于成真。他的胸膛刹那间冰冷,回拨电话后几乎是咆哮着问:“她在哪里?!”阿彻掏了掏差点被震聋的耳朵,慢条斯理地说:“哎哟,这么着急啊?我不过跟她说有你初恋情人的照片,问她想不想看,她就跟我走了。”“你想怎么样?”“哥,少装蒜了,我想要什么你还不知道?公司50的股份拿来,那是我用四年的青春换来的!”“……我知道。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只是暂时帮你打理公司和家里的事务,以后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你的。”“你他妈当我傻了啊?当初说坐完牢回来就给我分红,现在我一毛钱都没拿到。”“你没拿到?你开的兰博基尼是谁给你买的?你名下的房产是路上捡到的?你每天吃穿用的开销是天下掉下来的?”“少啰唆,快点把股份转给我,不然……”阿彻瞄一眼昏迷在他车上的宝蓝,“不然……我也想跟你的宝贝女朋友亲近亲近……”“混蛋!!你敢动她试试看?!”对方的声音刺入他的耳膜,阿彻对哥哥还是有三分忌惮,他含糊地说:“……那,那你赶快过来跟我商量股份的事情。我的车停在小时候去玩的河边,给你十五分钟,不来的话,我就告诉她你的秘密。”说完,他心虚地摁掉电话,看了看睡在副驾驶座上的宝蓝。这姑娘真是单纯,单纯到不会保护自己,三言两语就信任了他。上车后,他随手将一瓶下过药的可乐递给她喝,她半点疑心也没有就喝了下去。“好娇嫩的脸蛋。”阿彻的手指从宝蓝的颊上滑过。他细细端详这女生熟睡的脸,忽然发现眉目中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不会是……他从外套里掏出那张从哥哥的钱包里偷来的照片,将照片上戴黑框眼镜和牙套女生与眼前的她细细比对。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明白了真相。十五分钟不到,恩佐的车飞速驶到弟弟说的河边。那辆车身有彩绘的灰色兰博基尼停在河边氤氲的水雾里。他急急地跳下车,敲弟弟的车窗。车里没有宝蓝的踪影,恩佐一把抓住弟弟的衣领责问:“她人呢?”“这么着急?”阿彻笑得邪气,“看来这个丫头真是你的死穴。想要她平安的话,现在就跟我签个协议,把你名下的股份转一半给我。”这块人迹罕至的河岸是他们兄弟俩幼年时的乐园,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往昔。昨天的他还是天真的孩童,牵着弟弟的手来这边堆沙子城堡。辛苦一下午垒出的城堡,一场大雨就摧毁得痕迹全无。他没料到的是,儿时浓于骨血的兄弟情,也如脆弱的沙子城堡,在金钱的侵蚀下变得脆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