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没亲自养过家禽,可周芸芸依稀记得家禽要长到半年以后才能下蛋,当然吃着激素饲料长大的不算在内。“谁说的?我家小花已经下蛋了,前个儿一个,昨个儿一个,就是今个儿还没有看到。”三囡想了想又道,“倒是大花今个儿头一回下蛋,老大老大的,比小花的蛋大了两三圈。”小花是三囡养的鸭,大花就是她的鹅。周芸芸对于三囡继承自周家阿奶的取名天赋已经无力吐槽了,让她颇为诧异的是,大花小花居然都下蛋了。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周芸芸依稀记得二月初阿奶买回众多家禽时,该是刚孵化不久,也就十来天的样子。如今刚过端午,满打满算也就三个半月,这就已经长到能下蛋了?莫非三囡点亮的是养殖技能?!“既下了蛋你就好好攒着,回头有个十几二十枚了,拿来我帮你腌盐鸭蛋,或者做松花蛋也成。等将来有鸡蛋了,我还可以给你做别的好吃的。”周芸芸琢磨着在这个时代,三囡要是擅长养殖还真是一件好事儿,当下又撺掇道,“不然你攒着不吃也成,回头全卖了,再买鸡仔鸭仔来养。反正你这么会养,回头鸡生蛋蛋生鸡,保不准过个两三年你就有几十上百只鸡鸭了。”周芸芸规划的蓝图太美,惹得三囡完全忘记了弥漫在灶间那浓郁的香味,只深深的陷入了美好的畅想之中。直到周芸芸这头的鱼汤饼子都出锅了,三囡才回神过来帮忙,就这样还不忘跟周芸芸讨教:“阿姐,那要是我又想吃蛋,又想把蛋攒起来卖钱怎么办?”“那就一天吃一个蛋,剩下的攒起来。”周芸芸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其实吃货也挺萌的,前提是自给自足勤快能干的小吃货。“好好,都听你的!阿姐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莫名收获了迷妹一枚,周芸芸好笑又无奈,只催促三囡跟她一起赶紧将鱼汤饼子端到堂屋去。意料之中,今个儿的午饭得到了全家一致好评,没多会儿,就风卷残云般的给全吃完了。直到剩下满桌的空盆子,才忽的想到周芸芸不可能跑到村口河边捞鱼,而周家上下全在忙活,连大金他们仨上半晌也在孟家,可以说除了最小的三囡外,周芸芸使唤不了任何人。“好乖乖,这些鱼是哪儿来的?”要说是山涧里摸来的也不可能,不说鱼汤是用整条鱼炖的,就连鱼锅里头也都是大块的鱼肉,山涧里小鱼小虾是不少,大鱼可稀罕得很。“稻田里捞的,其实还能再长长,可我忍不住想吃了。”周芸芸并不奇怪家里人没有发现稻田里的鱼苗已经长大了。要知道,那可是两亩稻田呢!换成她前世的算法,一亩就是六百六十六平方米,两亩稻田堪比三个篮球场了。虽说里头的鱼不少,可稻田里水深,又种满了秧苗,忙着干活的人忽略了也很正常。见周家众人都不敢置信的看了过来,周芸芸摊了摊手:“在稻田里捞鱼很简单的,那里的鱼都傻,拿竹篓子当鱼篓使就成,口朝下再放平,没一会儿就有鱼钻进来了。就是大小不一定,不过我都有把小鱼放生。对了,等秋收时,咱们把稻田里的水放干,到时候肥鱼随便捡,两亩稻田估计能出上千斤肥鱼。”这番话一出,周家众人齐刷刷的傻眼了。大青山一带因着河流众多,鱼向来是卖不了太高的价,跟猪肉鸡肉更是不能比。可再怎么样,也比普通米粮价格略高。上千斤的肥鱼,这要是都卖出去,能换多少钱?!周家众人还沉浸在幻想之中,周芸芸又道:“我就想着,这段时间咱们可以多做一些鱼的菜,鱼汤滋补,正好给家里人好好补补身子。对了,我下半晌再去捞几条鱼,咱们晚上就吃香菇豆腐鲜鱼汤咋样?正好前两日大金上山时,帮我挖了不少蘑菇回来。配菜的话,就香酥鱼排?”“你想咋样都行。”周家阿奶这一回倒是不小气了,左右稻田里多的是鱼,这不花钱还能让全家吃饱吃好,多合算的事儿,就是她有些心疼周芸芸,“好乖乖你以前也没下过地,回头让你阿爹去捞鱼。”“我去我去!”三囡举着胳膊咋呼道,“我可会捞鱼了!”鉴于如今稻田里的鱼,最初都是大金三囡等人从山涧里摸来的小鱼苗,周家众人倒是不怀疑她这话。况且,稻田的水再深又能有多深?连山涧小溪都比不上,完全不怕出危险。就连三囡的阿娘都没反对,只多叮嘱了一句,让她别把鞋落在田埂里。至于会不会把衣裳裤子弄脏,她阿娘已经完全不抱任何希望了,事实上她都打算给闺女拿靛青色布料做衣裳了,不是舍不得花布,而是打心底里认为,不管啥色儿的衣裳,穿她闺女身上都是一个样儿。有了周芸芸一天三顿变着法儿做全鱼宴,周家众人冬日里瘦下去的肉全翻倍的长回来了。这年头虽不是以胖为美的,可略有些圆润却显得富态有福气,至少在杨树村,周家成了人人羡慕的对象。在这档口,周家阿奶又宣布了一件事。准确的说该是一连串的事儿。首先,阿奶准备买下自家附近几块零散非耕田的地,价格倒是不贵,便是加上契税也不过五六两银子。接着,她打算沿着自家宅基地围上一圈的栅栏,既防贼又防家禽跑出去,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将原本在后院的鸡窝挪到前头来,空出来的地方再搭个粮仓,多囤粮食。再之后,还要另盖一排房子,毕竟几个孩子都大了,尤其二山和二河都到了娶媳妇儿的年岁,正好忙过秋收后办喜事儿。最后,也是最为耗时耗力耗钱的一项,打水井。杨树村是有水井的,整个村子就两口,一口在村头,一口在张里长家。周家先前吃喝不愁,阿奶也攒了一笔钱,却从未打算过要打水井。这是因为打水井是一项非常困难的事儿,跟盖房子不一样,整个杨树村压根就找不到一个会打井的人。也就是说,周家阿奶在决定要打井之时,就已经想好了去镇上找专门打井人过来干活,且这里耗费的时间至少会在两个月以上,花费则在二十两银子往上。尽管经历了吃大肉穿新衣,还有仨小子去念书,可直到这一刻,周家上下才清晰的认识到家里有钱了。又因着周家素来都是阿奶的一言堂,她说这些完全只是跟家里人打个招呼,而不是想要寻求意见或建议。等阿奶说完,其他人听完后,就接着该干啥干啥去。倒是周芸芸,随着伯娘堂嫂们做完了全家人的夏衫,她又闲下来了。倒不是完全不做饭了,而是她只负责下厨,其他类似于捞鱼宰杀清洗切丁的活儿,都被别人包圆了。于是,闲下来的周芸芸特地逮了个空档关心了一下自家弟弟。大金跟着孟秀才读书也有一段时日了,比起被各自的阿娘抱以极大希望的三山和三河,大金这头,阿爹和阿姐都未曾给他任何压力。好在他本就聪慧,便是没人逼着他,也依旧在三人里拔得头筹。见自家阿姐忽的关心起了自己的学业,大金只道:“孟先生人很好,对我们都很耐心,我也有很认真的听他讲课。可是阿姐,我想了想,还是不打算走科举这条路。你不要生气,我可以解释的。”周芸芸很想说自己一点儿也不生气,事实上她压根就不觉得大金有能耐走科举之途。这么说罢,在古代能通过科举走上仕途的,其概率相当于她上辈子考上清华北大最热门专业的头几名。周芸芸上辈子是个学渣,初中毕业后就去职业学校学了厨艺,当然更多的技艺还是毕业以后跟师傅学的,就她自身而言,打心底里认为哪怕让她在现代重生个十回,也绝无可能考上清华北大。人贵自知。因此,面对大金略有些忐忑的神情,周芸芸很淡然的道:“你说,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