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做的已经都做完了。”沈青青转过身,背向月光,面色晦暗不明,“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都做完了,能改变的,我已经尽力去改了。但还有十年,才能看到……今天所做的一切究竟有没有价值。”方扶南摇头。还有整整十年,太多的变数,但他或许应该回去了。这不是他的时代,他不能停留太久。他始终认为,当年从瑶花祠跳下沙丘湖,来到这里,便意味着他要做的事便是找出桐庐公主与漠北军、塞外北羌一切相关的隐秘。现在这件事已经做完了,接下来的事不是他所能插手的。可就这样放手,他不甘心。那是他尽力扭转过来的命运之轮,绝对不能容它再一次偏向别处。“有我在。”沈青青将羽箭交给方扶南,“漠北的事一了,我会去桐城寻玲娘。”“那就多谢了。”方扶南接过羽箭,袖在手中,与她并肩走下高低不平的简易的石梯。才到山腰,夜风忽然转了方向,挟着无数尘土砂砾,扯天扯地铺开。眼前一片灰黄,唯有朦胧的月光不时从厚重的沙幕背后漏出。正文塞外商团直到月亮重又落下沙丘,风沙才渐渐小下来。沈青青摘下帷帽,抖去上面堆积厚厚的沙土,四下一望,“是后半夜了,这附近常有大风沙,不想恰好教我们遇上。”方扶南从藏身的岩石后走出,借着零落的星光随意掸去肩头砂砾,“在风沙里看不清道路,不知走到了何处?”沈青青向前走了几步,向北望去。夜色里,远处一道月牙形的地方尤为漆黑醒目,里面不时闪现出星光的倒影。“那是……沙丘湖。”方扶南向前走去,仰头打量四周景物。他带着钰哥儿跳下沙丘湖,湖水不深,湖面也并不宽阔,两人挣扎片刻,便爬上河岸。在苇草丛中等待良久,却未听见追兵追至的声音。他大着胆子拨开苇草,带着幼弟穿过一片荒漠爬上三危山,于弥天大谎孝清帝推开临向沙丘湖的窗,朝阳从明镜般的湖面上升起,在大漠中洒落下细碎金粒。听得沈青青闻及,孝清帝忙道:“你这丫头,别想从我这里撬墙角。三娘为什么孤身出走塞北,你不如听她自己说,听完你便不会劝她回去。”吴三娘用手巾擦擦被塞外的烈日晒得黝黑的面庞,低下头涩涩一笑,“义父提起这些做什么?我看长公主这些年经历,定非您猜想的那般简单,不如先听……”她停顿一下,转身朝向方扶南,“年轻人,你与长公主同行来此,听闻这些经年旧事亦无半分惊疑,想必也是来历不俗,可否相告?”“他是……”沈青青摇了摇头,“你们不会有人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