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贱是没药医的……因为我多嘴问了一句,所以身为文科糟心生的我,被迫上了一堂没有结束的历史课。
我把这堂长长的课总结一下,其大意归纳如下:从前有块玉,叫做和氏璧。大家没抢着,交给秦始皇。雕成一块玺,就是传国玺。后人接着抢,到手便遭殃。到了朱元璋,终于弄丢了。
——以上。
“……朱元璋称帝后,继续北伐元朝余党。太祖曾经派遣徐达深入漠北,其主要目的便是索取传国玉玺。然而最终还是无功而返。自此后,明清出现的玉玺踪迹,皆被认定是仿制品。”舒道长叹道,“传国玉玺历尽周折,它的历史几乎等同于整个中华史。可惜,就这么消失在残卷之中……悲哉!幸哉?”
我完全没有舒道这种感同身受的复杂体会,凑到九叔身边,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所以,这就是传说中消失在元朝末年的传国玺?不过……就凭这座墓是元末的就这样断定,会不会太武断了些?”
九叔手掌上平放的那块玺并不大,四四方方的一个疙瘩,上方雕着可能是龙的一堆东西。擦掉上面的污水之后呈现出一种象牙白色,温润有如美人肌肤。哪怕以我这种完全不懂行的也能看出来是件宝贝。玉玺下面缺了一个角,和舒道说的一样,是用黄金补上的。九叔把玺翻过来,下面是几个我看不懂的字。舒道说,此为篆书,这几个字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的确,无论从玉质还是雕工来说都是极品。”九叔仔细看着说,“但是,任守说的没错,这并不合理。如果这就是元朝末年消失的传国玺,怎么会在一个将军的墓内?而且还是藏于女尸腹中……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个的可能性都太低了。”
“九叔,把那东西给我看看。”红摇忽然道。
她刚才并没有来听历史课或者是参观历史文物,只是一直检查着那具女性尸骨。她把玉玺又用那团烂布包起来,试探着从下方重新放入尸体胸腔内。然后便拿了出来。
“这不可能是那个将军藏于尸体腹内的。”红摇冷声道,“你们看,这个包裹并不大,但是在尸体胸骨内侧却有裂痕。从断面腐蚀程度来看,裂痕形成的时间应该是在尸体死亡很久之后。后人把玉玺匆忙塞入尸体腹内,才会形成的。而且——”
她站起来,比划了一下刚才我们挖出尸体的地方:“——你们仔细看,这具尸体并不是人工放置在这里的。尸体没有支撑悬挂物,可是却保持着平躺入棺的姿势,与地面大概保持七十五度斜角立在土壁之中。这样不稳定的姿态,如果真要做到,必定要耗费相当的时间。可如果像书生推测的那样,只是为了紧急藏匿玉玺,这样的工作做不到。”
舒道迟疑了一下,他看了看玉玺,又看了看裹着玉玺的布,最后目光定格在女尸身上,慢慢开口:“我……有一个推测,只是现在还缺乏很多证据……”
我默默举起了手,声音弱气:“米娜桑……我打断一下。你们……不觉得我们在跑题的路上一直狂奔不回头了吗?管他是传国玉玺还是人工藏匿,推测当年这个细节那个来历的,这又不是名侦探现场,非要你们找出弄死这两个人的凶手……现在找出去的路才比较重要吧……”
九叔冷冷的目光扫了我一眼,我立刻噤声。
我的弱弱插入虽然被冷暴力镇压,可还是唤醒了一部分人。和我一样对历史文物没什么兴趣的枪哥走到抠出女尸的土壁前,敲了敲土,说道:“说那么多确实没什么用。九叔,反正也不能这样一直呆着,不如干脆撞个运气。我赌一百块,从这里炸开能出去。”
我鄙视地看着他:“枪哥你真没种,要赌就赌大的!我赌一百二,这里能出去!”
舒道无奈地扶了扶眼镜:“你们还真是……”
本来严肃推理的气氛被我们两个一搅合散得一干二净。舒道干脆站起来,他拿出了那个罗盘一样的东西,比对了一下,说道:“也罢……这里的方位和我们下来的地方相差不远。先不要用炸药,从这里直挖一段路,再斜上方打洞,到时看一下周围土壤状况,再安放炸药。”
“知道了!”我欢喜地应了一声。
在我来之前,天门里面干体力活的是枪哥和张玄。作为行李工被招进来的我分担了一部分工作之后,一个人就有了休息的机会。
我们三个人轮番作业,两个人在里面打洞,一个人休息。土壤疏松,挖起来倒不费力气,只是湿度太大,没过多久脚下就踩在泥泞里。上面的土层有时还向下渗水。工作环境实在是过于恶劣。
我干的时间不长,就觉得身上的衣服被泥水浸透了。和张玄交班时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难得蹙了蹙眉,他一脸认真地说:“很臭。”
……废话!你干你也臭!
我忿忿地扯着衣服闻了闻,发现这味道还真不是一般的难闻。泥土带着腐烂的味道,简直让人一秒都没办法忍受。
“……九叔,我申请提高工资。这一路遭受的各种精神折磨简直刷新了我的下限!”我挥着拳头抗议,“不就为了一副破棺材,至于让我们这样子吗?”
九叔淡淡扫了我一眼,没有答话的意思。
我讨了个没趣,悻悻走到一边。舒道在沉思着,看到我来,很好心地给我让开一个位置。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