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的伏恩露出个不太明显的偷笑,什么都没说。
闲聊中,这条漫长路途终于到了尽头,看着不远处那扇紧闭的大门,我心情有些复杂。
门后面的人拯救过我,也试图杀过我,对我来说既是尊敬的老师,又是无情的审判者……
虽然现在应该只剩下审判者了。
大门在伏恩的推动下缓缓打开,加西亚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显露出来,他蹙着眉的样子比平日里更难以接近,整个房间只有他翻动纸张的声音,安静得让人想屏住呼吸。
“塔主大人,人我已经带来了。”
魔塔主抬起眼,目光在我和尤里西斯身上稍作停留,片刻后,才淡然开口道:
“汇报吧。”
……一点正常人类的寒暄都没有。
不过我也习惯这样的他了,要是加西亚突然热心地嘘寒问暖,我大概反而会瘸着腿逃走。
……
将近一小时后,我终于把教堂里发生的所有事都交代清楚,讲得口干舌燥。
一杯茶适时地悬在我面前,散发出淡雅的药草香气,我接住它,一饮而尽,这股暖流仿佛从内里安抚了我,连腿上一阵阵疼痛的伤口都缓和了许多。
我后仰靠上沙发椅背,调整了个让腿更舒服的姿势,终于轮到我提问了。
“所以,你们检测出雪狼不死的秘密了吗?”
伏恩点点头,手一翻转,那个包裹着雪狼断手的球形空间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它看起来和昨天并无两样,其中的微小尘埃都没有变换过位置,真神奇。
“这段残肢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属于人类的,但它又不是任何自然生长的造物……”
他那张幼态的娃娃脸罕见地严肃了起来,“到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雪狼是个人为制造出来的傀儡了。”
静止的空间微微转动,吸引我的目光,我观察着这只手背皮肤上的纹路,疑虑道:“你是说这是个假人吗?看着倒是完全没有破绽。”
一直沉默着的魔塔主终于开口,“只有一种法术可以做到如此逼真的地步,而那是绝对的禁术——”
加西亚说了一串外文,这些年在近乎严苛的家教中,我也浅浅学习过几个临近国家的语言,可这句话并不属于任何我已知的语言体系,它以一种不详的方式,神秘而又蛊惑人心。
他抬起眼,平静的眼瞳兴起一丝厌恶的波澜,“这是魔族的语言,意思是‘亡体重构’——用活人献祭做成没有思想的活死人,并在这过程中完全改造他原本的身体特征。”
伏恩叹息道:“哎……就算在黑魔法中,亡体重构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残忍法术。”
尤里西斯抓住重点,“‘没有思想的活死人’?”
“对,这也是我们一开始没有考虑亡体重构的原因,这个法术制造出来的基本上就是人偶……”
伏恩不安地补充道:“而且,知道它的人少之又少,在魔塔的藏书中都只有一个模糊的描述——曾经在百年前的圣战中由魔族使用过,这种东西本来应该随着魔族的消亡也一并失传了才对……”
他说出自己的猜疑,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沉重了起来。
“雪狼这人,难道是残存的魔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