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丫头收拾完床铺,退下后,他坐在书桌前,手里端着杯热茶,笑吟吟地看着沈晚冬对着镜子梳发理妆,他发现,这丫头拿着青灰色的眉笔画眉的样子,甚是秀色可餐,也莫名让人舒服,心有种回家般的沉静。“小妹,你怎么不问问昨夜的事?”“您不是往我胸口刺了朵牡丹么,还有什么可问的。”沈晚冬说着话,凑近了镜子,用小指抹着眉尾,淡淡一笑:“难不成您还做别的坏事了?”章谦溢放下茶杯,走过来,他从后边环住沈晚冬,下巴抵在女人的肩上,看着镜中的两个人,噗嗤一笑:“你瞅瞅,像不像两口子?”说罢这话,章谦溢微微扭头,含住沈晚冬的耳垂,咬了口,手伸进女人的衣襟里,隔着衣裳轻柔玉乳,坏笑着呢喃:“小妹,昨晚上我给你擦身穿衣裳的时候,可是在你那儿吸了几口,真香。”沈晚冬心里厌恶,但面上还是带笑,她抓住男人不安分的手,娇嗔:“公子,你弄疼奴家了。”“我就是喜欢看你讨厌我,却不得不迎合我的样子,有趣儿极了。”章谦溢坏笑着,从首饰盒里拿出支金步摇,插到沈晚冬的发髻上,他看着镜中的美人,柔声道:“金子虽说俗气,但还要看什么人用,小妹戴着就高贵大方。对了,喜欢我给你胸口留的那朵牡丹么?”“您给的,我都喜欢。”沈晚冬按捺住怒气,强笑。“呵。”章谦溢手指划过女人的侧脸,盯着镜中的绝色之颜,笑道:“半年前,小三子卖给我个消息,说是梅姨欺负他,用一根破铜烂铁把价值千金的你强买走了。我这才知道这老虔婆弄了个窑子,做起了大买卖。我花了点钱,买通了园子里的一个花匠,这半年来,他帮我查清了很多事,如今关于园子的卷宗,我足足整理了十大箱。小妹,梅姨在你刚进园子时,带你去看了一幅叫《阿蛮》的画,对么?”沈晚冬感觉自己头皮都有些发麻,她现在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深不可测。“公子的意思,妾身明白。”沈晚冬轻叹了口气,道:“从踏进梅姨的园子那刻起,我已经身不由己,心里清楚再也回不到过去。只要公子日后做事别牵累到我儿子,那沈晚冬愿意听您的话,做一颗有用的棋子,直到您愿意放手了为止。”章谦溢听了这话,站直了身子,他看着镜中的女人良久,忽然怪异地笑了声:“不太妙啊,我发现竟有点点喜欢你了。”*用罢午饭后,沈晚冬稍微收拾了下,就被章谦溢带着出门了。还是昨天的那个马车,车里还是讨厌的恶鬼,并没有变。饶是在寒冬腊月,这街巷依旧很拥挤,故而马车只能慢慢悠悠的走。在路上,章谦溢不断地给她讲说,曹家的野狐狸肉炖的好,入口即化,吃了可以润肺补身;孙记的面饼做的好,面师要揉几百拳,里头又加了蜂蜜,所以吃着筋道够味。等到了一处高楼朱阁前,马车停下了,原来是福满楼到了。这酒楼瞧着果真气势恢宏,楼门口扎着五色彩帛来装饰,不断有人进出,离得老远就能听见吹啦弹唱的声音,热闹非凡。章谦溢让人拉着马车从后门进去,他特意不惊动任何人,只是带着沈晚冬和两个贴身侍卫坐到了二楼的包间里。这包间的窗户用烟萝纱糊着,故而不用开窗,也能清楚地瞧见酒楼里面的光景。这间酒楼极大,一楼摆了数十张枣木桌椅,正中间是用殷红的杜鹃花堆砌起来的台子。不断有茶饭量与酒博士吆喝小二,给贵客们端酒食;腰间系着枣红色的手巾的中年妇女如同穿花蝴蝶般,到处穿梭着给客人斟酒添茶;一些从外头进来的闲汉,端着满是干果、肉脯、瓜子儿的木盘,点头哈腰地找寻生意;还有数十个浓妆艳抹的妓女,她们有些坐在酒桌前陪着喝酒玩乐,有些站在廊子下,等客人叫,而有些比较大胆,抱着琵琶直接上去弹唱,讨点赏钱。二楼是包间,门帘的珠子都是用珍珠穿起来的,里头桌椅皆是红木,有书桌、开得正艳的牡丹、还有两三种弹拨的琴,屏风后头是可供休息的绣床。沈晚冬给自己斟了杯茶,轻抿了口,偷偷斜眼看章谦溢。中午用饭的时候,她吃了一口酥肉,没成想竟给恶心的吐了。这男人轻轻拍着她的背,叫厨娘近日别做肉了,只炖鱼汤。他说:姑娘一直被老虔婆坑着吃素,许久都不碰荤腥,吃了难免恶心。但女孩子还是别太瘦,有点肉才好看,先慢慢喝鱼汤补吧。半年多了,她总算喝了口鱼汤,味道很鲜美。“小妹,你看底下。”章谦溢忽然出声,他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努了努下巴,示意沈晚冬看一楼大厅中间的台子:“翩红待会儿就要登场了,她可是大梁最顶尖的妓女,名动天下。”沈晚冬伸直了脖子去看,果然,一楼坐满了客人,就连廊子也挤满了人,台子底下吹拉弹的师傅们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翩红的大驾。“翩红是谁。”沈晚冬不禁好奇。谁知章谦溢不屑地冷笑了声,道:“翩红是梅姨谦溢坏笑着,手偷摸伸过去,揉捏沈晚冬的大腿根,勾唇邪笑:“其实大家都能想到闲聊些什么,呵,那小贱人是学舞的,什么姿势摆不出来?”“公子,这儿有人呢。”沈晚冬故作娇羞,推开男人的手,笑着瞅了眼身后站着的两个侍卫。“没事,他们俩是我的心腹,不该看的,绝不会看。”话虽然依旧暧昧,但章谦溢却端坐好,接着道:“待九王子回国后的谦溢皱眉。“梅姨逼我和含姝为娼,百般折辱我们,我确实想知道,是不是和公子一样,都很讨厌她。”“哼。”章谦溢听见含姝二字,不禁冷笑数声,淡淡说道:“叔父并无妻房子女,我爹娘早逝,他将我抚养长大。梅姨这老虔婆八年前给叔父送了个绝色美人,自称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妹妹。这女人生了个儿子后,突然暴毙,梅姨自然将那儿子认了下来,百般爱护。我还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想什么?做梦去吧!哼,她因为翩红,在叔父跟前挣足了脸,这五六年间,她胆大包天,欺我年幼,居然敢派人几次三番暗杀我。老子也不是吃素的,来大梁仅仅一年,就把赌坊、金玉店、钱庄的经营权拿到手里,如今渐渐也将酒楼从梅姨手中拿回一半,前两天又讹了她一大笔钱。她不就是有个翩红么,难道我章谦溢就捧不出头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