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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气沉沉的胥康突然睁开了眼睛,眼中毫无神采,像两颗失去灵魂的黑洞,却在看清来人是柳烟钰之后,逐渐焕发出嗜血的光芒,他猛地将她抚在自己额头的手狠狠挥开,强撑着身子坐起来。
他坐起的速度极其缓慢,似受了重伤的病人,每起一寸都似消耗了浑身的力气。
只那眸子,充盈着怒意与狠戾,似被激怒的狮子,随时要展开猛烈的攻击。
他重重喘息两声,沉声道:“曾,泽,安。”
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
院墙外的曾泽安颤着声音喊道:“泽安在。”
“我有没有说过,任何人不许靠近这里,”身子摇摇欲坠,可胥康的声音却如火石一般迸发,“为何让太子妃进来?!”
太子雷霆震怒,曾泽安快要哭出来,他跪在院墙外,哽咽道:“殿下,都是泽安的错……”
柳烟钰淡淡看着身体孱弱却处在极度暴怒中的胥康,声音柔和地劝道:“殿下息怒,是我自己搬了石头砸开门进来的,与曾总管无关,他已经尽力阻止我了。我知道殿下是关心我的安危,但我人已经站在这里,您不必再说。”
胥康闭了下眼,刚才说话消耗了他太多的气力,他现在孱弱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狠狠咬了下唇,目光冰冷地看着她,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柳烟钰心知胥康的病情持续恶化,比之侍卫汇报给自己的还要严重的多,她瞥到桌上几乎未动的饭菜,微微叹了口气。
“你现在就是只纸老虎,连挥剑指向我的力气都没有。”
新婚夜,他暴怒之时尚可以挥剑指向自己,现在,他就只有动嘴的份儿。
她知道,胥康何尝不知。
他眼眶泛红,目眦欲裂:“是谁让你来陪葬的?是皇后还是父皇?”
谁都知道他处在濒死边缘,谁来都无济于事,顶多陪葬而已。
一定是父皇或者皇后从中作梗,才会把一个即将生产的妇人置于此种险境。
“为何是陪葬,为何是皇后或者皇上的主意?”与他发指眦裂的样子不同,她说话时声音平和,语气云淡风轻,“是我自己要来。”
他定定看着她,似要把她整个人看穿,“你,自己,要来?”
面对他的怒视,柳烟钰语调平静,“是的,是我主动要来。皇上不允,我便跪在御书房门口求,皇后得知后赶来,不知道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子夜时分,皇上准了。我鞍马劳顿赶到这里,未及吃饭,未及喝水,用石头砸开院门,刚才用手触摸了你的额头,着急为你看诊,你却对我怒火相向。”
“我知你是关心我,不希望任何人因你而置身于险境当中。可现下,我人已经进来了,已经与你接触。你再要发火,再要让我滚,已经无济于事。我即便是现在离开这里,一样会像你一样发病,你若死,我也没有机会活。”
她无波无澜地诉说着,听在胥康的耳朵里,却是翻起了滔天巨浪。
她是主动来的。
主动来的。
明知是险境,主动,来的。
她平平淡淡的诉说,消解了他眸中的怒意。
他胸腔起伏,似有巨浪在胸中翻滚,眼眶泛红,不发一言地看着眼前的她。
良久,他语调平和地问:“为什么?”
他想知道,她为何明知是险境,却还要以身赴险,明知是条死路,为何会表现得如此云淡风轻,似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她垂目:“烟钰承诺过,要做殿下的医士,要为殿下的健康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