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纯妃苦笑:“赴汤蹈火不必了,就让本宫一人赴黄泉吧。阿俞,本宫想自己呆一会儿。”
&esp;&esp;“奴婢……谨遵娘娘教诲。”
&esp;&esp;……
&esp;&esp;铜镜映出女子姣好的轮廓,低眉敛目间,似有泪痕闪过。
&esp;&esp;她未曾预想到,最后一次给自己描眉梳妆,竟这般仓促简陋。
&esp;&esp;没有焚香沐浴,没有更衣选钗,唯有她细细描眉,勾勒唇形。
&esp;&esp;一炷香后,她换上一套湛蓝的衣裙款款走出房门,对一众公公太监道:“要本宫喝,可以,你需得将本宫的话原原本本说给圣上听。”
&esp;&esp;那公公是个人精,闻言忙点头哈腰道:“那是自然,圣上吩咐了,娘娘想说什么尽管说,咱家定一五一十代为传达。”
&esp;&esp;她轻蔑地哼一声:“本宫唯有一句要交代,你且告诉他——信守承诺,不要再杀人。睿儿与悦儿从始至终,未曾知晓任何内情。”
&esp;&esp;“好嘞。”公公一挥手,身后的小太监便低着头将酒盏呈上来,往前一递,而公公笑眯眯道,“娘娘,您请吧。”
&esp;&esp;触及冰冷的杯盏时,纯妃的指尖仍不由自主地发颤。盏中酒水发出醇香,随掌心摇曳,瞧不出分毫异常。
&esp;&esp;“天家富贵,共赴黄泉。”
&esp;&esp;纯妃将掺有毒药的酒一饮而尽,趁未其发作前勾唇一笑。
&esp;&esp;一场围城,所有谋求算计,疑心阴毒,到头来不过一场空。
&esp;&esp;曾经目睹她宠冠六宫,甚至暗度陈仓的红梅,如今亦见证她的死亡。
&esp;&esp;“我愿来世只做寻常布衣,和心爱之人相夫教子,再不生于世家氏族,再不踏入宫门半步。”
&esp;&esp;华丽衣着,珠翠傍身,终究比不上一场旧梦。
&esp;&esp;杯盏落地,深宫之中,不知是谁传来幽幽叹息。
&esp;&esp;疑心
&esp;&esp;不出半个时辰,纯妃薨逝的消息传遍阖宫,燕怀泽得知后,立刻递牌入宫。
&esp;&esp;六街车马声辚辚,喧嚣热闹皆与他无关。
&esp;&esp;脚踏在地上,人却恍恍惚惚,似踩在云端。
&esp;&esp;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除身在局中的人外,其余皆一头雾水。
&esp;&esp;对外宣称是因误食毒物而暴毙,其背后真正的缘由,众说纷纭。
&esp;&esp;往日装扮得精致且一尘不染的钟粹宫,上下挂满白布,来来往往的人或真心或假意,大都表情悲痛,面容戚戚。
&esp;&esp;燕昭情跪在堂前,眼眶红肿,手里仍攥着被泪打湿变得软趴趴的帕子,显然已经痛哭过一番,见他终于赶到,忙不迭扑上去,呜咽道:“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