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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琳达那张年轻的脸绷紧起来，灰绿的眼睛神色变得冷硬。

艾莲娜……她心里想道：&ldo;她是个禽兽‐‐畜牲……&rdo;后母！有个后母实在是一件坏事，每个人都这样说。这话一点也不错！倒不是说艾莲娜对她不好，大多数的时候，艾莲娜根本就不注意到这个小女孩，可是一旦注意到了，那她的眼里和话里总带着一种轻蔑的神情……艾莲娜优雅的姿态和动作，正强调了琳达的笨拙，只要艾莲娜在身边，她就会很惭愧地感受到自己的幼稚和粗鲁。可是问题还不止这些，还不止这一点而已，琳达想着又停了下来。她还不善于理清自己的感觉，问题在艾莲娜给别人‐‐给他们家‐‐带来的影响，&ldo;她是个坏人。&rdo;琳达想道：&ldo;她很坏，很坏。&rdo;

可是事情还不止到此而已，不能只对她嗤之以鼻就可以置之不理了，问题在她对别人的影响。比方说，对爸爸，爸爸现在和以前很不一样了……她不解地想了想，爸爸来带她出学校的时候，爸爸有次带她去游船，还有爸爸在家‐‐艾莲娜也在的时候。一切‐‐一切好像都杂在一起而又不‐‐不在那里。琳达想道：&ldo;事情还会继续这样下去，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我受不了。&rdo;

展现在她眼前的生活‐‐无尽无止‐‐是一连串因为艾莲娜而黑暗的日子，她还很孩子气，不大有比较观念。一年，在琳达看来就如永恒，一阵憎恨如焚烧的火浪在她心里升起，她想道：&ldo;我真想杀了她。啊！我真希望她死掉……&rdo;

她的目光越过镜子望向下面的海水，这个地方其实很好玩，至少应该会很好玩的。有好几处海滩、小湾，还有好多好玩的小路，有好多可以去探险的地方，也有好多可以一个人去厮混的地方，柯温家的孩子告诉她说，也有好些山洞，琳达想：&ldo;只要艾莲娜走了，我就可以玩得开心了。&rdo;

她回想起刚到的那天，从对面过来让她感到很兴奋，潮水淹没了堤路，他们是坐小船过来的。这个旅馆看来很特殊、很刺激，然后在阳台上有一个高高黑黑的女人跳了起来，说：&ldo;哎呀，是你，甘逸世！&rdo;

而她父亲一副非常吃惊的样子，失声叫道：&ldo;罗莎梦！&rdo;

琳达用孩子们惯有的挑剔态度仔细打量了罗莎梦？戴礼之后，决定她很欣赏罗莎梦。她认为罗莎梦很明理。她的头发也长得很好‐‐好像正配她‐‐大部分人的头发都和他们的人不配。她的衣着也好，她还有一张很有趣的脸‐‐好像很自得其乐的样子。罗莎梦对琳达也很好，既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ldo;说&rdo;什么（在琳达所谓的&ldo;说什么&rdo;项下，是一大堆讨人厌的东西）。而且罗莎梦也没有把琳达当作个傻孩子似地看待，而是把她当作一个真正的人来对待。琳达很少有这种被人家当作真正的人的感觉，所以每碰到有这样的人，她就感激万分。

爸爸也好像很高兴见到戴礼小姐。奇怪‐‐他看起来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看起来‐‐他当时看起来‐‐琳达想了又想‐‐哎，他看起来变年轻了！他大声地笑着‐‐笑得像个孩子。现在琳达回想起来，才发现她很少听到她父亲笑，她感到很困惑，就好像她看到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她想道：&ldo;不知道爸爸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什么样子……&rdo;可是这太困难了，她决定不去想它。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他们‐‐只有她和爸爸‐‐到这里，见到戴礼小姐，那该多开心。她突然想见到这样的一个画面：爸爸孩子气地大笑着，戴礼小姐和她自己‐‐在岛上享受所有的乐趣‐‐游泳‐‐钻山洞‐‐黑暗又笼罩下来。

艾莲娜，有艾莲娜在，就没办法开心。为什么不行呢？哎，至少她，琳达，就开心不起来。有一个你恨的人在，你就不会快乐的。不错，恨！她恨艾莲娜。那阵憎恨的火焰慢慢地又在她心里升了起来，琳达的脸色变得很白，她的嘴唇微微张了开来，两眼的瞳孔收缩，十指僵直拳曲……

甘逸世？马歇尔敲了敲他妻子的房门，听到她回应的声音，他推开门走了进去。艾莲娜刚化好妆，她穿着一身闪亮的绿衣服，看来有点像条人鱼，她正站在镜子前面，把睫毛膏涂刷在眼睫毛上，她说：&ldo;啊，原来是你。&rdo;

&ldo;嗯，我来看看你弄好了没有？&rdo;

&ldo;马上好。&rdo;

甘逸世？马歇尔走到窗前，望向外面的大海，他的脸和平时一样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还是很愉悦而平常，他转过身来，说道：&ldo;艾莲娜？&rdo;

&ldo;什么事？&rdo;

&ldo;我猜，你以前就认得雷德方吧？&rdo;

艾莲娜很轻松地回答道：&ldo;啊，是啊，亲爱的，在什么地方一个鸡尾酒会上见过，我觉得他很乖呢。&rdo;

&ldo;我想也是。你原先就知道他跟他太太要到这里来吗？&rdo;

艾莲娜把眼睛睁得好大，&ldo;啊，不知道啊，亲爱的，我再也没想到会碰到他啊。&rdo;

甘逸世？马歇尔很平静地说：&ldo;我以为也许就是因为他们要来才让你想到要来这个地方的，当时你很坚持要我们到这里来呢。&rdo;

艾莲娜把睫毛膏放下，转过身去对着他。她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满了诱惑，她说：&ldo;有人跟我说起这个地方，我想是李南夫妇吧。他们说这个地方太好了‐‐完全保持了很纯正的风光！你难道不喜欢这里吗？&rdo;

甘逸世？马歇尔说：&ldo;我不知道。&rdo;

&ldo;哦，亲爱的，可是你最喜欢游泳跟闲散了，我想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rdo;

&ldo;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自己会享乐。&rdo;她的眼睛更睁大了一点，有点不知所措地望着他。甘逸世？马歇尔说：&ldo;我猜实际上是你告诉雷德方说你要到这里来吧？&rdo;

艾莲娜说：&ldo;甘逸世，亲爱的，你可不是要找我麻烦吧？&rdo;

甘逸世？马歇尔说：&ldo;哎，艾莲娜，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是对很好的小夫妻，那个男孩子真的很爱他的太太，你难道一定要去搅和人家吗？&rdo;

艾莲娜道：&ldo;这样怪我未免太不公平了，我什么也没做‐‐一点也没，我也不能管着别人不‐‐&rdo;

他追问道：&ldo;不怎么样？&rdo;

她的眼睛不停眨动，&ldo;哎，当然，我知道很多人都为我而疯狂，可是那也不是我的错，他们就是会这样嘛。&rdo;

&ldo;那你承认雷德方为你疯狂了！&rdo;

艾莲娜喃喃道：&ldo;他实在太蠢了，&rdo;她向她丈夫走近一步，&ldo;可是你了解的，是吧？你知道我真正爱着的只有你一个人。&rdo;

她抬起眼来，透过刷了睫毛膏的睫毛望着他，她的表情很动人‐‐很少有男人能抗拒得了。甘逸世？马歇尔阴沉地俯视着她。他的脸上神色如常，声音平静地说：&ldo;我想我相当了解你，艾莲娜……&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