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拜见父皇,父皇没去早朝么?”
周瑾笑着嗯了一声,父子俩难得这个时候见面,本
想拍拍周珏的肩膀,不料周珏忽然缩了下肩,虽然极为轻微,又很迅速的意识到并挪了回来。
周珏心中也对方才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感到后悔,祈祷父皇没有发现,他答应过娘亲,要安稳地做太子。
周瑾面色未变,笑着将他揽过来,“你如今大了,或许很快便要参政,为父皇分忧,有没有觉得害怕?”
周珏心里松了口气,轻轻摇头:“这是儿臣分内之事,不害怕。”
周瑾笑着让他去学司,自己则是继续往坤宁宫去,一路上眉头紧拧,一言不发。
裴宁才送走隋愿,便得知皇帝过来了,连忙起身去迎。
周瑾进来一坐下,状似无意道:“听闻宁安侯夫人才走?”
裴宁心头一跳,面色平静,老老实实地将方才的话一一说出来。
“宁安侯夫人是为顾庭山而来的,宁安侯与顾庭山乃是同宗,如今这事儿闹的这么大,这也情有可原,您千万别怪他们夫妇,阿愿从前任劳任怨的筹集粮草,帮扶义馆,至今都没问我要过回报……”
周瑾听她为顾之恒夫妇说话,站在窗边,忽然开口道:“阿宁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置顾庭山?”
裴宁想起隋愿难过的表情,犹豫着摇头:“后宫不干政,一切皆是您金口玉言。”
周瑾听到这敷衍又平淡,甚至有些冷漠的话,不禁开始回想这些日子,其实从王妃去世后,就已经隐隐感觉到变化了。
他的妻子与他生活日久,两人交过心,深知对方的习性,她表现得十分完美,一言一行都极有分寸,丝毫没有破绽。
反倒是两个孩子,因为年纪不大,又没有跟他一样经过勾心斗角,尚且还有着真性情,只可惜那时候他以为是太久没见,才与孩子有了隔阂。
如今来看,恐怕不单单如此。
周瑾心中戚戚,当年皇祖父和太子到最后,不就是将父子、君臣、兄弟之情全都消磨了个干净,才导致大家离心离德,散了个彻底。
这不是个好兆头,他做皇帝是为了实现抱负,而不是为了做整日只知猜忌、心狠手辣的孤家寡人。
……
春日迟迟,玉京的春日来的格外慢,迎春花开的晚,连春裳都穿不了多久,一切都来的比宁安慢多了。
直到太和元年四月初八,殿试终于结束。
周瑾亲自点了三甲,琼林盛宴,御街打马,玉京从彼时的阴沉,终于开启了狂欢。
随着时间流逝,一切的伤痛都在慢慢抚平,好似一切都恢复了,人真的是这世上适应能力最强的存在。
只有宁安侯府除外。
百官对于顾庭山一直不收押这事很有意见,可看到顾庭山每日老老实实的呆在玉京,从未想过逃跑,倒也懒得再争执了。
周瑾也很快确定如何处死顾庭山,三日后凌迟处死,由宁安侯顾之恒亲自监刑。
这样的死法,足够让那些人看个痛快。
隋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立不住,从前只是听说,如今这种事落在身边人身上,她心中恐惧不已。
她这几日还下厨,终于从王韬口中知道自己做的东西有多难吃,可小山却笑着全都吃下了,甚至还夸她贤惠。
四月初十的时候,恰好是顾青青和杨氏终于从宁安到达玉京。
众人的归来,倒是给隋愿带来一些喜意。
顾明静看到豆泡兄弟,也没有很高兴,她已经懂得死亡的意义,这阵子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甚至还强硬地跟着隋愿去了一次皇宫,只可惜依旧没有见到周珏。
“娘亲,是不是腿哥哥已经把我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