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他还得让自家夫人多多打听西门家的事儿。西门庆见状,连忙亲自相送,转头回来便对张驼吩咐“除了必要开支外,都存我私库内。”张驼自然不会反对,这些钱本就是西门庆的,更何况这段时日来他发现,这少爷的改变倒当真是不可思议的很。半个时辰后,西门庆在书房敲着书桌“如今的知县是何许人?为人如何?”身侧的小厮安和立马机灵道“眼下的知县是个老油条了,上任也有三年,是出了名的喜欢女人。”西门庆心中微叹,看来不用多加了解,也明白,此人十有□是站在他大伯这头的。望着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的磅礴大雨,略带几分无奈“知县不行,那就知府吧。”反正对他而言,都一回事儿。再不行,还有知州,巡抚的。哼,自己有的是能力与他慢慢玩着。“少爷说知府?知府这人倒不错,挺正直的,最喜欢那些年轻有为的少年,也是个注重孝道的。”安和固然不明白少爷为何要打听这个,却也明白,既然少爷要知道,那他便说。如若自己所知不够,那便再去打听。总不能少爷一问,自己三不知吧?傍晚,那磅礴的大雨依旧没停下的意思。许英杰已经能上桌吃饭,可那小子瞅着西门庆依旧有几分本能的惧色,就算对方夹了个鸡腿给自己……低头默默啃食,心中哀嚎一片:爷爷,他不想同桌吃饭么……这光荣他不要可不可以?这饭,尚未吃完,外头忽然传来喊叫与嘶吼,西门庆微微锁眉,顿起不悦之色,让张驼赶去查明情况。不过片刻,这许英杰的鸡腿还没吃完,张驼就回来了“是城外村口的武家兄弟,大哥似乎从山上滚下,弟弟便抱着大哥前来求医。可身上没银子,无人愿为其医治。些许听说许郎中的名声,便赶来……”8幼仔武松西门庆其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反倒是那句“武家兄弟?”心顿时闪过一丝诧异。“是,挺出名的,爹娘年幼便死了,武大郎是个矮子,固然已有十六,却只有十岁小儿这般高。可偏偏如此,还是把十一岁的弟弟一手拉扯大。”张驼细致的一一道来。可他却不知,西门庆心中的波涛汹涌。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目光压在碗中。他一直以为自己身处《金》可谁知,居然会在该死的《水浒》内?要知道《金》中,西门庆乃是主角,故事本质而言就是商场争分或尔虞我诈之事,如若此道,不论是过去的筱煜宸还是眼下的西门庆当真可以过的如鱼得水,可谁知。眼下偏偏让他得知,居然是《水浒》!《水浒》啊!说句不好听的,固然这世道上有王法,可对方一个不开心,先宰了你又如何是好?西门庆本身武学颇高,更甚有天赋,自己倒不怕。可眼下,他并非孤身一人,而是要在这该死的,人生地不熟的世界支撑起一个家!挥手,命张驼把武家两兄弟先带入家中“你去替那武大郎医好,不必吝啬钱财,药往贵的地方用便是了。”如今之计……西门庆垂着的眼帘,闪过一丝阴狠与无奈。武松固然无辜,可尚可一用。更何况……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是这话让许郎中一愣,两人接触也有段时间,西门庆倒是遵守着绝不讹诈,更不赚贫苦人家的银子这点。可如今,这到底所谓何事?想着,起身“少东家,武家兄弟两人,日子很艰苦,您瞧……”西门庆不悦,眉头固然未锁,却依旧让人心生冷意“我瞧什么?”当即,许郎中下意识闭嘴,转头跟着张驼便出门。许英杰的头,几乎快埋在饭碗里。他就知道,眼前这人好凶……“吃饭是这么吃的?把头抬起来!”西门庆瞧见,当即训斥“挺胸抬头,别懒散的和门口那条小狗似的。”偌大的饭厅内,徒留下许英杰一人默默含泪,继续啃着鸡腿……待来到客房瞧见武大郎,许郎中固然不明西门庆之意,却还是乖乖把脉看伤。片刻,稍加迟疑,该如何下药时,身旁小儿已经按耐不住。“许郎中,我哥怎么样了?”那浑身泥土,脸上脏兮兮,却身高五丈余的孩子,面露焦急神色不安的拽着许郎中的手臂。后者甩开两回,见他还拽,当即训斥“你个小儿,别妨碍我医治你哥哥,先出去洗个脸,脏成这样,像什么话?”“可,可……”武松当即便焦急难耐“我就他一个亲人了……我就他一个哥哥了。”说着,那张脏兮兮的脸,更是被泪水糊成一团。西门庆进门,便瞧见这幕。心中颇有几分说不出的滋味站在门口,瞧着脏成一团的小家伙,委屈的蹲在角落,默默看着许郎中替他哥哥医治,乌黑而硕大的眼眸中有着说不出的焦急与不安。他想,如若自己趁此时收复了这只尚且年幼的小虎崽,再避开潘金莲,应当绝不会走上《水浒》的结局。更何况,他是何人?他是何人?!筱煜宸算尽天下,还会怕这只小老虎?想到这,便傲然跨入房内“那人,如何了?”“回少东家,这武大郎冒雨上山,怕是从山上滚落,运气甚好。不过是断了根肋骨,扭伤了腿,其他倒没什么大碍。”许郎中不明为何西门庆会对这两兄弟上心,却也如实禀报。“好好医治。”扔下这句话后,西门庆走到武松身旁,瞅着那一小团,心中微微有些纠结。这东西,真能打老虎?如今瞧着,不被老虎一口吞了,倒就不错。想着蹲下身,与那小东西平视,瞅着脏兮兮的脸蛋,以及充满好奇而警惕的大眼睛,一时,忍不住戳了下。那小孩,一脸乖乖,不吭不响的,咬着下唇。给戳?给戳就继续戳啊!西门庆丝毫不知道客气为何物,又连着戳了两下,小武松当即木讷的小德行,以及尚有几分哭意未收的感觉,让眼下的西门庆心情爆好。哼,这小子不是还要杀了他吗?让他杀啊,让他杀啊,就这种和猫儿似的虎崽子,有什么用。扔到床上暖被子,他都嫌体积太小,暖不了多少呢。“许郎中,这谁家养的?能问人要来吗?”回头,忍不住调侃了句。许郎中刚好写完方子,抬头瞟了眼那两只,继续低头“少东家,别人家养的,莫要乱动。”随便捡来就养,也不怕出事儿!查过这只宠物有没有病?会不会乱咬人了吗?哼。话音刚落,西门庆觉得刚戳着的指头一疼,回头便瞧见自己的食指被那只和猫儿似的小虎崽叼着。西门庆“嘿嘿”冷笑声,在小虎崽口中的食指顺着牙齿摸了圈,忍不住调侃“牙儿长齐了吗?现在磨牙早了些吧。”顿时,武松觉得自己脸蛋发烫,恶狠狠地瞪着眼前比自己略带年长的男子。随即气恼的撇过头,继续关心的瞅着自家兄长。娘说过,要离坏人远一点。“安和,带这只小虎崽出去洗洗刷一刷再回来。”说着,拍拍裤腿起身,俯视那头机警的小虎崽。“不用,等我哥哥好了,我们便走。”武松就觉得眼前这人很危险,为何危险却也说不上。毕竟他是这的少东家,即命人请自己进门,还让许郎中给自己哥哥看病……可……想到刚才那调侃与捉弄,武松就凶狠的瞪了眼西门庆,想让自己颇有几分气势。只可惜,这幕落入西门庆眼中,却更像只倔强的猫仔,那小眼神,就和小爪子在他心里挠似的。“你兄长内伤,不可随意搬动。”西门庆坐到桌前,一边瞅着那只警惕的小虎崽,一边给自己斟满茶杯,写意的抿了口“你要他伤上加伤?”武松听闻,当即闭嘴,可却不安的瞅着许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