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人仰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的玉枕,忽然道:“你有没有觉得,方才掌柜的特别希望你将这玉枕带走?”
“虽然没穿官服,好歹我也是个官,”万寒旌笑道:“当官的也就这点好处了,至少比普通百姓面子大点。更何况那掌柜的原本就想将那玉枕开成死当,自然不乐意顾凌波赎回,如今牵扯进了命案,他自己也不愿留了,刚好我要,何乐不为?”
“不,”施人仰摇摇头,“在顾凌波去之前,我们原本没打算赎玉枕,只想请掌柜的验验看当票是否为真,那时他就已急于将玉枕脱手,这是为何?”
腊月里自然还是酷寒天,这时又开始飘起雪花来,万寒旌低着头朝前慢慢踱步,斗篷上很快就落了一层薄雪,施人仰问出来之后,他并没有立即回答,施人仰也并未追问,一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方才他对顾凌波所言当然非真,张聪从未命人将她放走,万寒旌当日做主放她离开,无非是想借此机会追踪出她的下落,进而查明她身份,料想案件会因此有所进展,然而现下事情却朝着一个令所有人都不曾料到的方向在发展。
案发之后第一时间,张聪便命人问了老张媳妇话,之后万寒旌和施人仰都看过口供,皆对那日原本定为婚期之事有疑义,而后邱奎子验完尸,老张的尸体被送去了义庄,很快老张媳妇便去收了尸,那日施人仰也去了义庄,再次向老张媳妇询问了细节。原来之前定婚期前,老张舍不得花钱请算命先生排好日子,胡乱定下了一日,也提前为婚礼做了准备,可老张媳妇娘家不肯啊,这才重新请人算了日子。
也就是说,其实婚礼改期并不能算作此案的疑点,那么现在就只剩下玉枕这一条线索了。
快到提刑司时,万寒旌才终于开口道:“虽说那位顾姑娘雇人将自己送进了提刑司实在荒唐,也扰乱了案情,但到底阴差阳错给我们指明了一条路。”
施人仰表示赞同:“德恒当是关键。”
到了提刑司,万寒旌将斗篷解开,抖了抖上头的雪,施人仰刚准备开口就见他动作一僵,随即又把刚解开的斗篷系上了,匆匆忙忙地往外走,施人仰连忙高声问道:“你去哪儿?可是想到什么了?”
万寒旌头也没回,只是抬高手臂挥了挥,声音远远地传回来:“我还没吃东西,去六姑娘那看看,还赶不赶得上最后一锅面!”
“……”
东街因为老张的事很是冷清了几天,但这一日已恢复了往常的喧嚣热闹,万寒旌到的时候六姑娘正在忙,见他来了也只是匆忙招呼了一声:“先坐,我给你留一碗!”
于是万寒旌就只得坐到他的老地方——面摊后边的小板凳上。
他可真是最没官架子的大人啊,万寒旌都要被自己感动了。他顺着巷口的方向看了看,那些一直光顾这条街上摊贩的熟客们大多都又往这边来了,老张的案子还没破,因此豆腐摊还没开张,估计老张媳妇还在忙活老张的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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