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平耸了耸肩,同样放下枪释出善意。女杀手低笑了声,上下打量他,在他的分析后,忽地像泄了气的皮球:
「……小五是个疯子,不找到杀掉何如的人,他不会罢休的。你不可能理解。」
李逸或罗森,非要找一个人作交代的话──
「你心思倒挺清楚的。道上那帮猪脑子,你算聪明。」
她很快得出结论,决定了回去说服口中的「小五」,转以另一名杀手为目标。
殊不知房里的三人都已满身冷汗。危机似乎解除了,何凝往回走,丢下地板上管家冰冷的尸身,周以平也没有挡她的意思,目送着女杀手的背影。
在玄关处,何凝突然顿住了脚步。
「对了,你为什么会清楚他们那一次的任务?山上的仓库、白子……你都知道?」
「这、恐怕不在我的回答范围内啰?」
周以平笑笑,何凝蹙眉,没再多追问。临别前,周以平甚至对她挥了挥手。
──而另一边的房间中,更多疑问产生。罗森放松下来,脚步不稳、险些就要摔倒,大白实时搀住他,让他倚靠着自己。低下头,却发现罗森神色阴沉。
「那个周以平,是谁?」
为什么梁谕会决定将他们送来这里?外面的局势……到底怎么样了?
3。
这是座人吃人的城。
梁谕亲眼目睹穆老三将满脸不可置信的姜先生毙命,临死前,被封住口的姜先生瞠着血红的眼,彷佛诅咒般地瞪着两人。下一秒,他的脑袋被轰成一团浆糊,穆老三转了转枪,回头对梁谕笑道:
「是不是该把机会留给你练练手?」
他已经没有半秒迟疑,立即报以笑容:
「好呀。」
不想沦为刀下俎肉,就得习惯吞下人肉的滋味。现在梁谕才知道他们那些纷争在穆老三眼里,不过是孩童似的小打小闹。当他亲眼见到姜先生的千百人马,被困在山头上一个不剩地扫杀──他明白了,穆老三的势力庞大得等同于一支军队。他弄疯了一座城,在金钱与白骨筑成的王座上睥睨,还很优雅。
再来冲他们而来的恐怕就是闵姨那派人,他们哪里知道,冒死前来劝告会白白送掉性命?自以为是的情义、道义──
「亲人与情人都容易成为你的软肋,人有软肋,就永远没办法强大起来。」
梁谕也搞清楚了,穆老三曾有一子,儿子及儿媳最终皆死于他的手。剩下的孙女……什么下场他见过了。穆老三还当真把自己的软肋抹除得干干净净,生生地将手深入胸腔里,是骨是肉、连根拔起。
他也该开始习惯,是吧?
姜先生被杀的那夜穆老三心情大好,特地又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梁谕在后山的露天温泉中被几个男人几次压进水底,他们轮番地操()他,直到整片池子被染红。
噗通!
梁谕几次呛水,手才构到池边的岩石又被狠狠拖入水中──山中的树林形同鬼影,鬼影在笑,他却在恍惚中努力地朝阴影瞪过去。水痕、血痕,他破碎的红衣都搁在岸旁,穆老三兴许正在某处看着,于是当他好不容易得到片刻呼吸的机会,他都试图扯开笑脸。
笑得迷离,因为血、溺水的苍白和喘息的潮红,素颜脸孔比上了妆还艳。不知第几次遭人压进水中时,他听见一名男人和同伴低语:够了吧?他快没命了。
「……当然不够。」
他浮出水面时这样笑说,发梢滴着水,隔着乱发看见下方机构幢幢的灯火,无意义地笑了声,男人们犹豫片刻,那心软的声音又再度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