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震霆与闻鲍喝酒之时曾有戏言:“十七顽劣不堪,有时候生起气来真恨不得打破她的胆子,让她往后别再闯祸了。”
彼时闻鲍满饮了杯中之物,放声大笑:“淘小子才有出息!难道你想养个娘们唧唧的儿子?能压得住你手底下那帮汉子?”
柏十七倒是不负众望,虽然生的过份俊秀了些,但性子却爽朗不羁,软硬兼施收服了柏震霆手底下那帮粗汉,唯独面对她日新月异的淘法,柏震霆心里隐隐不安,随着她年龄渐长,这种不安终于化为焦虑,直逼眼前——这小兔崽子居然纳妾了!
那年浙江漕帮帮主翁坚来苏州,两人把酒言欢,谈的兴起送了他一房美妾,前脚美妾踏进了柏家大门,后脚柏十七就一气儿给自己纳了四房美妾,吹拉弹唱各有绝招,都是名满苏州的美人儿。
四顶粉色小轿一字排开落在柏家侧门口,不知道引来了多少人围观,柏震霆不好当众闹的太过难堪,黑着脸任由四名美人进门。
那四名美人大约是得了柏十七私底下的怂恿,拿出毕生所学逗苏氏与柏十七开心,柏震霆每天回家见到母子俩摆开酒宴听曲儿,莺声燕语侍候左右,那派头跟外面的大爷没什么两样,都格外心塞。
柏十七便罢了,也时常出门应酬,早学得个十成十小爷模样,可连苏氏也对丈夫视而不见,终日喝酒听曲子取乐,直到有天柏十七当着他的面向苏氏建议:“娘,最近城里来了个戏班子,唱小生的小郎君叫云舒月,生的清俊温润,一把水磨腔唱的人骨头发酥,不如咱们请到家里来,儿子陪娘乐呵乐呵。”
柏震霆背对着苏氏对柏十七横眉怒目的威胁:“……”臭小子你敢?!
柏十七假作不见,笑意盈盈教唆苏氏:“反正爹在外面酒席上环肥燕瘦不说,乐呵完了还能往家领,娘也不能太吃亏,叫个清俊的小生来家唱曲儿,心情好了也能多添半碗饭!”
柏震霆:“……”
苏氏在她额头上轻拍了一记,笑嗔:“敢埋汰你娘!”到底吐了口:“那就把戏班子叫进来娘看看,要是没你夸的这么好,我打折你的腿!”
她的“打折腿”仅限于口头吓唬,还是吴侬软语式的吓唬,毫无震慑力,听起来反而像逗孩子玩,可不同于柏震霆的“打折腿”是真*行动派。
柏震霆惹得起柏十七,对太太苏氏却只能举手投降,再三表示连美妾的裙角都没近,他这里碍于情面不好拒绝,苏氏却来真格的,竟然真准备叫云舒月来府里唱曲儿。
苏氏表面高风亮节,尽显正室太太的大度贤惠:“爷说哪里话?您想纳谁纳谁,想近谁的身近谁的身,要是能替咱们柏家开枝散叶,我把她供起来都行!”肚里却暗笑:也只有十七这个鬼灵精才能治得了柏震霆!
柏震霆分辩:“……我没想纳谁!”
柏十七挑拨离间:“没想纳都抬了一房妾进来,要是真想纳,还不得抬十个八个回家啊?”
“小兔崽子赶紧滚!”柏震霆挥巴掌,柏十七麻溜滚蛋了。
柏震霆继续诞着脸同苏氏商量:“等翁坚离开苏州,我就把那妾室远远打发了,太太别请云舒月进府里唱曲,可好?”
云舒月来到苏州之后一炮而红,因其委婉细腻的唱腔及清俊的容貌很快就收获了一大批追捧的太太小姐们,都快成为苏州府男人们的公敌。
苏氏:“我不过是听听曲儿,爷往常出门,席间难道没有弹曲唱歌的女子?”
柏震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消了苏氏请云舒月的念头,他前脚把柏十七送上漕船,后脚就把她那四名美妾给打发了,都不带半点犹豫的。
没想到时隔数年,柏十七又纳了房美妾来,这还不算最糟心的,最让他坐立难安的是那位与柏十七同床共枕了一夜的赵无咎。
他揍完了小兔崽子,趁着她老实的功夫审问赵无咎的身份及腿伤,哪知道柏十七一问三不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再揍她一顿:“……你当真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他的身份就堂兄堂兄的混叫,像话吗?”
柏十七才挨过打,神情恹恹:“知道了能怎么样?难道攀上去?叫堂兄不过是随子恒而已。”
柏震霆很是烦躁:“他与你……一夜,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种事情让他一个当爹的开口,着实有些难为情。
柏十七后知后觉瞪大了眼睛:“堂兄是君子!再说……再说他伤着腿,能做什么?”用眼神质问他:父亲思想怎么可如此龌龊?
气的柏震霆恨不得再揍她一顿,幸亏她溜的快。
柏震霆心里嘲笑她的天真无知,男人要是真动了歪心思,什么事做不出来?
改日他特意请赵无咎饮酒,席间用言语试探:“十七性子鲁莽,随心所欲,一路上多劳赵公子照顾,柏某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