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自己的所经所历,更是让她不敢置信。这一年来,每每午夜梦回,凤栖宫地下冰窖之中的元清皇后的模样总会出现,挥之不去,她依旧那么美,那么安详,她甚至看到修涯就站在冰棺的旁边,他在等待,等待她醒来,等待她忆起他们曾经倾心相随的过往。
凤浅歌深深吸了吸气,重新埋头查找那堆积如山的医书。汴京,这一生她都不想再去了,但有的东西是逃不掉的,那个地方注定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终有一天她还是要回去,不管她愿意不愿意。
鬼域的人马与玄成从燕城所带兵马将元州两百夹击,元州城主与周边几城垂死挣扎,至死不详。西南与西北同时出兵,元州及周边几城,在半个月动乱平定,自此西南西北归于九章亲王之手,苍月王朝由三足鼎立转为二分天下,宣帝占东南东北,但自始至终也未有任何动作。
元州平定,时值初冬,凤浅歌一行人辄往燕城。
第二百三十一章欢情
燕城,这座处于苍月西南方的城池,繁华堪比汴京。王府虽不比汴京那里的气势恢弘,却是多了几分典约雅致。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凤浅歌替凤鸾飞针灸完,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雪,她撑着挡雪的伞,刚从清晖园出来,便看到园外静立的马车,唇角勾起微微的笑意走过去。
玄成掀开车帘让她上车,马车之内一袭银丝锦袍的男子面上似有倦色正闭目浅眠。自回燕城以来,西南西北平定,要忙的事甚多,他要替萧天痕将来铺好路,才能安心带她走,自然少不得要多费心神。
听到她一上车,敛目浅眠的人掀开眼帘,随手将旁边的斗篷抓起,朝她身上一裹,触到她冰凉的手微微皱了皱眉:&ldo;明天不用过来了。&rdo;
苦凤浅歌微一扬眉,凤鸾飞的病如今到了关键时候,哪能耽误。
&ldo;玄成,明天让他们搬到府里去。&rdo;萧飏朝马车外的玄成说道,她每天都跑这边跑,他一回府连个影子都见不着,现在入冬了,燕城的冬天特别冷,再这么么天天跑下去,他也看不过去。
凤浅歌面色微讶,他一向不喜欢府中有生人,对萧恪凤鸾飞两人,没有下杀手已经是最大的容忍了,如今还让他们搬到府中去住。她微怔片刻,抿唇一笑挪到他身边坐下:&ldo;四哥,谢谢你。&rdo;
故话音一落,萧飏便不悦的皱起眉望她,她惊觉失语,他从来不让她说谢谢对不起这些话与他,但她此时真的很想说声谢谢,拉了拉宽大的斗篷窝到他怀中去,将他也盖住:&ldo;你先眯会吧,到了我叫你。&rdo;
萧飏搂着她的手一紧,薄唇贴向她耳廓,柔声低语:&ldo;浅歌,我想……&rdo;
&ldo;不准想。&rdo;她倏一挑眉瞪向他,严辞拒绝。从说让她还债,他是回回连本带息的索取,一顺了他的意,苦的就是她。
他的头埋在她的颈窝闷笑出声,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的浅显,撩起丝丝悸动。
马车外驾车的玄成听到马车内传出的笑声,面色也不由一怔,一向一本正经的主子也只有在她面前笑得这么随意。
外面大雨纷飞,王府书房却是温暖如春,隔绝了外面的寒气,凤浅歌窝在紫檀软榻之中,书房她甚少过来的,他却非得拉着她在一旁等他忙一道用膳。
书案之后,萧飏抬头望向榻上安然浅眠的女子,薄唇不由勾起一抹笑意,她就在他一睁眼可以看到的地方,真好!
凤浅歌翻了个身,手无意摸到软枕下一块硬梆梆的东西,随手拿了出来,一看不由愣了半晌,那是一个木雕,一个雕刻着她模样的木雕,木雕已经有些陈旧,上面一点暗红仍旧存在。这是在梨花苑之时他所赠予她的。
往事历历,浮于眼前。她恍然看到在梨花树下,一身光华流转的男子在低头刻着这个木雕,那时候他说:我希望你留下。
那时候她并不明白这一句我希望你留下是何意义,这是他能说出的最动情的话,只是那时候她却要的是一句我爱你。
很的多东西不是一句话可以说明白的,重要的不是那一句我爱你,而是那句话背后的情意。他未曾说过,但已经在做。
凤浅歌缩在薄毯之中细细打量着手中的木雕,一寸一寸的描摩,从相识,相遇,到如今的点点滴滴一幕幕浮现眼前,忆起梨花苑的朝朝暮暮,心头百转千回。
原来,他们已经走了这么远。
她一掀毯子下榻噙着笑步到书案边,将那木雕放在桌案之上,萧飏剑眉微一扬,放下手中朱笔:&ldo;作什么?&rdo;
她笑得眉眼弯弯望着他:&ldo;你说,你宵想了我多少年,是该从封国那时候算起,还是从梨花苑算起,还是……从宁城那座桥上算起,啊?&rdo;
&ldo;很重要?&rdo;他微挑着眉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