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可能是坏球?」山崎据理力争:「进垒的时候已经转进好球带了。」「我说坏球就是坏球。」主审根本不理会山崎,做出继续比赛的手势。西武的总教练川上终于忍不住,一脸不悦的自休息室上来,走到主审裁判旁边咬耳朵。「谷口,多谢。就是这样。」川上看似在争论,其实却说着全不相干的话。看看投手丘上的东,主审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说川上,你那个投手又嫩又老实,你这么整他干嘛?看得我都不忍心。」「这你就别管了,我自然有我的用意。」川上还在据理力争。「再这么下去,你这场比赛可真要砸了。」主审带着警告的不快神情。「砸一场比赛值得。」川上凝着眉头,看似不服判决的样子:「总之,接下来继续麻烦了。」「知道了。」主审愤愤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川上。「谢谢。」川上怏怏退场。本来该漂亮结束的半局,现在却变成满垒的危机,西野队要应付的不只是对手,还有场上的裁判,不服气却又莫可奈何。这种无奈又无力的心情很快在场上弥漫出一股低迷的气氛。东脸上始终看不出表情,但接连投出三个偏离好球带太远的坏球证明他还是受到判决的影响。「暂停!」山崎喊了一个场上暂停。他才堪堪走到东面前,东已经说道:「对不起,我会尽量稳下来。」山崎知道这不是东的责任,一般投手遇到这种情况早就破口大骂或是抱怨连天,只有东先行自责检讨。叹了口气,山崎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只能想办法三振。」东咬着唇道。这是最好的情况,但二人都知道并不容易,因为主审完全不青睐他的投球,所有刁钻的边缘球全被判成坏球,所以只能投正中好球,被击出的机会也就大大提高。「你忘了场上不是你自己一个人?」锦不知何时也上了投手丘,他沉稳说道:「让他们打到内野,我们会尽量挡下来。」「只要被击到球就有可能失分。」东评估着情势,虽然二人出局,但垒上跑者脚程都不慢,尤其占在三垒的井口,是全联盟的盗垒王。「失分也没关系,」锦露齿一笑,显得自信无比:「总有换场的时候。」看着锦,东心里很是复杂。他当然知道棒球是团队运动不是他一个人的比赛,但纵使那熟悉的笑容还是一样让人无条件的想信任依赖,可是曾经被背叛的伤害却像烙印一般已经烙在灵魂深处、已经深不可灭,连潜意识都不由自主的要拒抗。43锦看得出来东的挣扎,心里像被针扎一般的痛苦难过,他努力了好久才得到东的信任,如今却成为东最深沉的伤害。深邃的水眸再也控制不住的浮现出无奈哀愁。为什么还要这么看着自己就算已经分手也不想被同情怜悯!东撇过头去不再看锦。「最好的方向是三游之间的滚地。」山崎好似没察觉二人间的尴尬,说出预想的战略。「不」东无意识的喊了一声:「不能是三游」山崎奇怪的看着东,而后笑道:「放心,锦的游击守备是全联盟第一,而且那里阻杀本垒最快。」接着跟锦眨眨眼,说道:「要是穿了出去,就算在你帐上。」说完拍拍东的肩膀径自走回本垒。「你」迟疑了一会儿,锦开口说道:「可以不信任场下的锦,但身为球队的一份子,你必需信任场上的锦织队长。」留下这一句话,没等东反应,锦也退回三游防区。"你必需信任场上的锦织队长"锦是在指责自己公私不分!东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套和手套里的球"棒球的迷人之处在于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结果还有,就是希望,就算只剩最后一个棒次,也有无穷的希望但是,东啊,你要记住,在享受棒球的乐趣之前要先学会信任,信任你场上的伙伴"这是小时候,继父把球放进他的手套里,摸着他的头对他说过的话,不知怎么,竟在这时想了起来。信任是的,在场上,锦只是伙伴、并肩作战的伙伴!东抬起头来,凝望着本垒板的眼中光芒已经不同,锐利、冷静而专注,那些猜疑、犹豫、忧虑的情绪已经完全消失。在球场上,只要做好投手的本份,其它的就交给队友和上帝。第一球,毫无争议的正中红球,打者没有挥捧,记一好球。吐了口?沫,打者对着山崎轻蔑笑道:「看样子你们的年轻投手已经慌了。」「至少是好球。」山崎哼了一声。第二球,仍然是命中好球带的快速直球,打者仍然没有挥捧,记二好球。「二好球了。」山崎在身后淡淡说道。那打者倒是胸有成竹,说道:「再来一球我就送出全垒打墙。」其实打者知道今天主审不喜欢东的球路,所以刻意在等坏球,第一个好球没打,是因为出乎他意料之外,但他判断是东的失投球,第二球又来一记正中好球,他已经能确定东是慌了心神。举好棒子,等待第三球,果然又是朝中心而来的直速好球,他心里嘲笑一声,大棒一挥,没想到此刻球猛地一个下坠,就算他是全联盟最佳打击者,也只来得及将棒子转个方向一个三游方向的滚地球,并不强劲刚好可以穿出锦的防区,锦想也没想飞身一扑,将眼看要穿越出去的球接进手套,漂亮的飞身扑球再转传一垒刺杀的守备,引起全场观众喝采,留下对方满垒残垒。双方换场,走到休息区时,山崎拍着东的肩膀笑道:「你还真敢,连投二个正中直球。」「我赌他不会打,他一向就爱等保送,何况已经三坏球了,而今天要等我的坏球太容易。」东解释道。「你就不怕他大棒一挥,来个三分全垒打。」东一耸肩,无所谓的说道:「反正总有换场的时候,」往后一瞄,笑道:「对锦织队长来说,讨个四、五分回来应该轻而易举吧!」44虽然只是很一般的玩笑,但再次看到东久违的笑容,锦竟忍不住眼眶发热。压下心中激动,他豪声笑道:「冲着你这句话,今天至少帮你打下六分!」东这一场投的异常辛苦,因为好球带太窄,被击出不少安打,但队友优异的守备和他本身危机处理得宜,拦下不少失分。而西武的打线在面对裁判、地主队的刻地打压下,把在防守半局受的鸟气全发泄在攻击局里,安打一只接着一只,完全击溃对方的投手群,打下的何止锦夸下的豪语六分而已,终场以九比五获得胜利。东投到六局,失四分,在球队领先时退场,照例先回休息室盥洗梳整。这不是一场好投,甚至是在一军失分最多的一场,但却是他在一军投的最自在开心的一场球。站上投手丘那种专注自在的感觉又回来了、对队友的安心信任的感觉又回来了,好象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他是一军的一员。东笑着摇摇头,暗嘲自己想的太多,就像锦说的,在场上他们是队员,但也只限于场上,下了球场,他仍然是他们眼中不屑与之为伍的异类,这点认知还是要有的。比赛结束,球员一下涌进休息室,在这种情形下获胜当然令人欢欣鼓舞,大家脸上的笑是放肆的、交谈是热烈的,气氛比平时获胜时还高昂几分。已经冲完澡的东跟平常一样,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然后在大家没注意时拿起行李,准备默默的离开。「东」山崎突然喊住他,比出拇指,赞赏说道:「今天投的真不错!」如同以往,只要话题到他,现场必然一阵静默,在大家的注目下,东只能略显尴尬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