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情愿当二世祖,就让我当没头脑的二世祖吧,上帝!“求求你,别这样笑吧。”秦展抢前两步,突然对我发神经:“不然就换戴威来伺候少爷你吧,我实在看不过去——”他摇头,面部表情扭曲。“你嫉妒我。”我肯定,走出玻璃门,外面一片晴空灿烂,阳光普照大地,没有丝毫阴霾,妹妹正走出宾士,看见我们,粲然一笑,如水中清莲娇蕊雅致,她迎面走过来。我们迎上去。——枪响了。第一时间谁都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我看着妹妹,妹妹看着秦展,我突然有点好笑想秦展不知道在看着谁?四处尖叫。“趴下来。”我大叫,跳过去,要扑倒那支堪堪开放的娇蕊。妹妹虽然惊吓到苍白,但到底有黑道女子本色,没有尖叫,而聪明地弯下腰,快步退回装上放弹玻璃的宾士。进了那,她就安全。我还是凑近她,搂她肩膀,护她后背。秦展在她另一边。她的身体在发抖,一定非常害怕。不用害怕,我的小妹妹,没人能伤害你。枪声又响的时候,几乎就像擦着脸过去一样,我听出射手的距离更近,猛然转过头,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正从十步开外小跑过来,手里枪口准准瞄着我们——他和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阻拦。一切都太快,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那些废物保镖死到哪里去了!一切静止,我反射性地摸自己腰部,那里空无一物,我没有枪,我心里略过模糊的绝望,我当然不会有枪,总是有太多人保护我,而此时此刻!已经来不及躲进去了。“趴下来——”我拼命喊,纵身要压倒妹妹,但妹妹这时却还想进车里,她没有趴下来她仍往前,我拽不住她,她离车门就只差那么一步——我摔倒的时候,听到妹妹的尖叫,头顶晴空灿烂,阳光普照大地,没有丝毫阴霾,我大大睁着眼,子弹仍像在我耳边呼啸而过,倒下的速度如此之快,我只来得及看着天空和天空下占据我眼前几乎整个世界的男人——只有他的脸在我眼前,刹那间,鼻息融和一体,眼对着眼,我们都茫然,都惊颤如小兽,他和我一起倒下。和我一样,好象直到此刻,他也没弄明白为什么他扑倒的竟是我而不是她?!他牢牢看着我,英俊的面容好象是要对我继续一抹促狭的笑,但粘乎乎的热度还是从他的体内渗进我的衣服,一片鲜艳,我抖着手堵他胸口,已经管不了那杀手怎么被制服,怎么在我家族面前挫骨扬灰。“忍一下,就忍一下——”我要抱他翻过身,“有我在,死不了的。傻瓜。”茫然消失了,他眼神平静,神态安然,果真对我促狭地笑了。“别偷抽我的烟啊,二世祖。”——他抬头,眉目模糊。突然让我莞尔。我蹲下身,问:“你叫什么名字?小东西。”他平视我眼神,回我:“秦展。我比你大。”又计较:“大整一岁。”“秦展,你不如跟我?”就没人动得了你。他原似想笑,却缓慢回我:“有我在,没人能伤萃小姐。”——刹那,有点目眩————很美很美,微微上挑的眼,又野又辣,如果是个姑娘,我就娶回家。我们在外面等着,手上的血干掉,搓搓就揉掉。妹妹没事,万幸。现在我们兄妹俩都等在急救室外面。这是宿命还是恶果,他们秦家还欠我们欧阳多少条人命?“祸害遗千年,没事的。”我拍拍妹妹的手。她面容苍白,而显得异常高贵,她的头脑似乎还在绕着刚才的危险,愈想就愈增加一份苍白。“别想了。”我递了杯热咖啡到她嘴边,逼她喝下。她喝了一口,眼神紧张急迫,隐隐有汗水从额头流下,是后怕吗?只差一点可能射中的就是她,她端着那杯咖啡,她慢慢地古怪地说话了:“我想要个只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以为他是,原来他也不是。”在胡说什么啊?丫头。我揉自己太阳穴,勾勾手,一边保镖立刻过来,“送小姐回家。”她悠悠起身,我讶异,原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就走,小两口一向形影不离,今天他出事,她该等他到最后一刻。秦展现在生死难定。她难道不想等他?我伸手牵她手,细细软软,我的小妹妹今天受的惊吓也不少,私心里我向着她:“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看他。”她又用那种古怪眼神打量我,还反问我:“见他?为什么?”没伤到脑子吧?我站起来,双手放她肩上,谨慎看她,她淡笑若逝:“我见一个眼看我去死却连手都不伸的男人做什么?”“但他救了我!救了你的哥哥!”这不一样?对我而言,他救你也就是救我。泪水就轻轻从妹妹悲伤的眼里流了下来,缓慢而深刻,在一片白色里显得特别不真实,她是骄傲的,也是脆弱的,但我的妹妹更该是坚强的。她摇头,不断摇头。连一眼都不肯望急诊室。这让我感觉不妙。我迅速阻止事态恶化,立刻狰狞摇她肩膀,任凭她泪流更汹涌:“我不管你脑袋里在转什么古怪念头,欧阳萃,里面躺的就是你要嫁的人,你们的婚事我做主!你再敢折腾就给我滚出欧阳家!你给我试试看!”她眼一下子亮过,好象愤怒,但在我冷酷蛮横面前,迅速就被掐灭,露出符合她的柔弱和彷徨来。一旁保镖静立等我吩咐。我摆手,让他赶紧带这个让我头大的小女孩出去,什么时候还在吃什么干醋?父亲也打来电话问过,交代无论秦展生死欧阳家都要尽心负责到底。我手上拿着那个烟匣,打开、关上;坐在长长的椅子上,四周虽然有人但谁也不会静默,好象待在木头人的世界,而惟一让我感觉愉快的玩伴现在还在那盏红灯的背后不知生死。我只能等待,像我的心脏在不断磨平我所有的活力和生机。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我觉得我一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连从树上摔下来都没有过。是睡着了吧,麻醉剂够让他睡个两天了。年轻的面容没有烦恼,他沉沉安睡,我坐他一边,看了半晌,心中莫名恼恨:为何你不是个女人?就算比我老二十岁也没有关系。为什么不是呢?没人能回答我。第二天他就醒来,又能跟我嘻嘻哈哈。果然祸害遗千年,看他日渐活蹦乱跳,刚烈如常。我谢天谢地。杀手的事,我和我的家族都会处理。我们再不提当日事,那本是忠心属下应该干的。他知道分寸。但有些缝隙,却不能填补。“你到哪去?”我刚进门,才扔下公文,就看妹妹盛装打扮是要出门,我沉声问她,对她日益壮大的交际圈十分不满,“好女孩就该待在家里,你有几天没去医院看秦展了?你成天往外跑是要别人说我们闲话?”她扣上手套上的珍珠饰品,理理云鬓,颇不急不忙,“我去的是最有名气的程夫人沙龙,被邀请的人都是上流社会显贵,不去才小家子气。”我要是令她不去,翠姨也不会高兴,想想,我说那你带哥哥去见识见识什么叫高贵的沙龙?妹妹怏怏不乐,但在我坚持面前,她还得听我这作哥哥的。事实证明,什么沙龙,都是狗屁。我看那些上流社会的男男女女也不就是包着晚礼服的痴呆蠢货。漂亮高贵谁不会伪装?只要讲两句话,就知道他们全没一句真心,都是暗暗打探你家世出身,全是言语干涩无物。才一会,我的身边倒是围了比妹妹还多的人群,只要亮出欧阳家公子的牌号,哪个不对我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