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被他乱七八糟的话逗笑了,连声道:“往事已过去了,不必再追忆,先谢谢大哥的照顾。”冰蟒大咧咧道:“好说好说。”萧子瑜见他露出笑颜,又和冰蟒相处融洽,也释怀了,匆匆吃完饭又继续在纸上画线条,花浅继续看书。“乖徒弟!你可得给师父争气!”忽而,老糊涂像一阵风般冲了进来,看见花浅在旁边,皱眉道,“你怎么还没走?灵战师不滚校场上去打木人,留在这里添什么乱?偷看我给宝贝徒弟上的独家课程?”他似乎忘了自己也是花浅的师父。萧子瑜迟疑着要不要提醒他,花浅早已干脆利索地起身走了——她不稀罕做什么灵修师,更不稀罕学这些凡间的普通咒符。既然萧子瑜在这里乖乖画符,有老糊涂和红衣盯着,不存在什么危险,她不如去查探天门宗的秘密之所。老糊涂等花浅走远后,表情严肃地告诉萧子瑜:“我要将你培养成超越岳无瑕的灵法师!”萧子瑜觉得自家师父喝醉了。岳无瑕早已是光辉万丈的太阳,他只是黯淡无光的小星星,而且萧子瑜的成长经历造就了他低调谦逊的性格,做事微小谨慎,不喜欢出风头,也不喜欢引人注目。比起成为太阳的他更喜欢月亮,在孤寂的夜里反衬太阳的光辉却是不可缺失的存在。老糊涂挥舞着酒葫芦:“周顺天那刚愎自用的混蛋!咱们得好好打他的脸!”萧子瑜默默低下头,没敢反驳师父口沫横飞的豪情壮志,免得被喷一脸酒。老糊涂说够了豪言壮语,回归正题:“你不是问师父符咒如何战斗吗?”萧子瑜激动地点头。老糊涂胡子微动,左手中忽然冒出一束火焰,喷向萧子瑜画好的大堆黄纸上,尚未等萧子瑜开口惊叫,右手又化出一片冰雨,在半空中将火焰浇灭。起手反手间,却见云雾飞扬,雷声四起,瞬息间四种基础符咒放了个遍。萧子瑜竟看不出他是何时掏出符咒,何时施放的。老糊涂见徒弟看得目瞪口呆,遗憾地开口道:“快,是灵修师战斗的基础,可惜我老了,动作也慢了,否则数种符咒可以接近同时放出。虽然普通灵法师也能运用符咒,可是只有灵修师的法器拥有储备符咒和随时制作符咒的能力,也只有我们才能随身携带和即时制作各种各样的符咒,灵活多变,对症下药,用脑子才是灵修师的战斗方式。面对使用火焰的法器,我们可以用冰符、水符、雾符化解,面对使用寒冰的法器,我们可以用火符、土符化解等等,但所有的战斗的前提都是快,若是被对手打断或看穿出手便是你失败的时刻。”他说话间,手心再次出现一股冷水将萧子瑜淋了个透心凉。萧子瑜愣了片刻,打了个喷嚏。“蠢东西。”老糊涂将风、火、雾、水、土五种符咒交给萧子瑜,“从今天开始,你除了练习线条外,再将这几种基础符咒制作十次,我会让符材仓库给你增加相应的材料供量,你每天的空闲时间都要练习符咒释放的手法,记住要快而隐蔽,以后我会随时向你释放基础符咒,你要随时破解,等什么时候能后发先至,将我攻击你的符咒化解掉才算小成。”萧子瑜连声应下,他为功课增加既高兴又苦恼,保证道:“就算不睡觉,我也画完!”老糊涂拉了拉他颈间玉坠,呵斥道:“你这初出茅庐的小鬼器,让主人练练线也罢了,画符咒时还敢偷懒?要你何用?”随着红衣一声轻笑,红光闪过,桌上五张基础符咒瞬间消失。萧子瑜错愕间,玉坠忽然发出柔柔红光,像最柔软的水,缠绕在他的手腕和笔杆上,萧子瑜感觉桌上符咒不过看了一眼,所有线条却如刻在脑海中般清晰。在红光的包裹下,他画的每条线条都更加稳定有力,速度也开始加快,不需思索,不需停顿,在法器的带领下,他仿佛天生就知道怎么画。世间法器与主人之间都有通灵默契,红衣作为制符法器,自有独特之处。萧子瑜初尝滋味,很快沉浸其中,连老糊涂飘然而去也未察觉。他只恨不得多画点,再多画点,直到材料用完才意犹未尽地停下笔。红衣再次现身,朝他柔声道:“主人,该休息了,我替你取饭食去。”红衣长年累月地唱歌,声音柔媚至极,带着入骨风流。萧子瑜揉揉酸痛的手腕,准备回寝室再继续努力。“你个死娘娘腔,说话不男不女,真是恶心。”窗外传来一把极尽嚣张的声音,鲜艳的红发仿佛烈焰在风中燃烧,凤凰降临,美丽的红色双眸傲慢无礼,“你就是喜欢扮女人吧?这种癖好是……我想想主人上次说鬼魔童扮小孩吃人时用的那个词是什么,我想起了!变态!大变态!”他仿佛找到了最有趣的事情般,蹲在窗台上做了个鬼脸,继续讽刺道,“红衣是男扮女装的变态!”红衣脸色微变:“你在偷听?”萧子瑜转头寻找:“无瑕师兄?”“绛羽休得无礼!回来!”岳无瑕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帅气的脸有点黑,他将敲门的手收回,狠狠将绛羽从窗台上拖下,加重语气,严厉训斥,“你丢脸的事是我们调查不足的错,我已重重补偿过你‘受伤’的心灵了,不是答应就此作罢,不胡闹了吗?你若再对红衣恶言相加,我便关你禁闭!绝不留情!”绛羽知道主人动了真怒,不好再继续下去,他撇撇嘴,嫌恶地在红衣漂亮的脸上又看了几眼:“看在主人面子上,饶了你。”红衣看了眼羞愧的岳无瑕,笑着对绛羽打趣:“绛羽大爷,你的家教真好,脾气也真好,你定是天底下最善良的法器,哪里会和我这种小角色计较?”美人一笑,艳若春花,眼波流转,看得人魂都没了。绛羽得瑟得浑身羽毛都要抖起来了,傲然道:“必须的!”红衣笑个不停。法器的灵魂多数是动植物,脑子比较简单,哪怕是神器、珍器也没有在智商上的优势。岳无瑕被反讽得无地自容,却知道自家法器脾气不好,脑子也不怎么好使,而且极度自恋自信,和他解释是件极困难的事。只好把丢人现眼没文化的法器收回去,尴尬地对萧子瑜和红衣分别行礼:“对不起,绛羽的性格实在糟糕,我做主人难辞其咎,回去会严厉教训他的。”岳无瑕性格谦虚,有口皆碑。绛羽虽然脾气不好,喜好奉承,但在帮助同门斩妖除魔时从不含糊,众人虽讨厌他,却不憎恨他。何况他向红衣求婚的笑话依旧被说到现在,还有代代相传下去的趋势,萧子瑜能理解绛羽心里的怨恨,也知道岳无瑕的苦处。他和红衣打了个商量,问他可不可以和绛羽和解,红衣这辈子什么风浪没经过?哪里会把绛羽这点小心思放心上?他笑嘻嘻地随口应了,一溜烟跑回玉坠里看书,不出来了。绛羽见斗争对象跑了,念叨几句,自觉无趣,也回了剑中。萧子瑜松了口气,问:“无瑕师兄怎么来了?”岳无瑕收回法器后,也松了口气:“为动乱之夜来,听说你是当事人之一。”绿竹林被袭击,女学徒身死,目击者众多,纵使灵法师们极力封锁消息,动乱之夜的消息在天门宗内还是流传得很快。纵使先生们解释是场意外,可是看着天门宗加强数倍的守备,学徒们都不太相信,谣言越传越广,故事越编越离奇,还衍生出各个版本,弄得人心惶惶。有两个胆小的学徒还装病,央求父母接他们回去,严先生毫不留情地将他们逐出了天门宗,让其一辈子都别回来了,并严禁大家私下讨论此事,违者交由刑堂打板子。萧子瑜迟疑问:“是长老叫你来的吗?”岳无瑕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我自己要调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