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七重重地哼了一声。郑则道说道:“火兄弟,我知道你觉得郭老七偷了救命钱,有违贼道的规矩,所以对我也看不顺眼。我不仅理解,而且还对火兄弟十分佩服。”火小邪说道:“郑大少爷,你就别绕弯子啦,我是奉天来的,就喜欢干脆,你有话就直说好了。这个南方人和北方人,咋就差别这么大呢?”郭老七嘴巴里嘀嘀咕咕地乱骂,就是不敢骂出声,不断斜着眼睛瞪火小邪。郑则道笑道:“那好!其实我就是想问问火兄弟,你是不是也在找青云客栈?”火小邪一愣,心想:“估计这两个家伙跟了我一路了,听到我找别人打听青云客栈。”火小邪说道:“呵呵,既然郑大少爷都说了,我也认了。是啊,是啊,我就是在找青云客栈。郑大少爷,你也是吧?”郑则道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大家都在找青云客栈,要不咱们互相照应着,谁有线索就彼此通报一声,总比自己去找方便很多。火兄弟,你觉得呢?”火小邪看了看郑则道,倒一下子摸不透他的心思,但是他的提议,又未尝不可。火小邪略略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王家堡里,恐怕打听青云客栈的贼道高手不少,我昨天才刚到这里,你不找别人,为何找上我?你就不怕我拖你的后腿?”郑则道笑道:“的确,王家堡里已经云集了各路好手,可他们大多老奸巨猾,独来独往,不仅彼此都看不起,更互相信不过。与火兄弟昨日一见,尽管有些冲突,闹得不太愉快,但我也能看出火兄弟乃是一个重信用、讲道理、懂规矩的好汉,信得过!火兄弟,你把钱还给那老汉了吧?我可是看到了哦,呵呵。”火小邪心想:“这个郑则道估计也和他们一样,老奸巨猾。不过你愿意和我分享情报,对我倒是没什么坏处。”火小邪说道:“那好,你既然信我,我也信你!你说吧,咱们怎么合作?”郑则道说道:“白天,我们就各自忙各自的,每天晚上八点,你来王兴街的红马客栈甲三房找我,若有人问你,你就说找江苏过来卖货的郑少爷。”火小邪说道:“你怎么不来找我?”郑则道说道:“你住的大道客栈,店小了点,住客不多,你又住在柴房,所以进进出出的恐怕招人耳目,呵呵,还是到我这里来吧。”火小邪暗骂:“竟然连我住哪里都摸清楚了,敢情你一直留意着我。”火小邪说道:“行,我找你就我找你!”郑则道抱了抱拳,笑道:“那就不打扰火兄弟了,告辞了!记得啊,今晚八点,咱们在红马客栈甲三房见,不见不散!”郑则道和郭老七起身走远。火小邪仍然坐在桌边,有些发愣,慢慢吃着手中的大饼。郑则道他们走得远了,郭老七才不甘心地说道:“大少爷,我就是想不通,咱们与谁合作都不用和这个小子合作吧?您不是说了,他顶到天会拿盘儿,论身份也最多是‘下五铃’里的品一、品二,这种小毛贼,到哪里都是一抓一大把啊!”郑则道说道:“郭老七,你打打杀杀是个好手,却不是个好贼,有些事情,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郭老七愁道:“大少爷,那你就教教我吧。我郁闷得很,真的想不通啊。”郑则道慢悠悠地说道:“一个小毛贼,怎么会拿到黑石?又怎么会从奉天不远万里来山西王家堡?就算他现在本事不大,也一定有特殊的天赋。更重要的是,我怀疑他认识火家的人,万一有人给他走后门,透露给他一点青云客栈的消息,那不是方便了我们吗?”郭老七抓抓头,说道:“这火王招弟子,都能走后门?”郑则道笑道:“我看这小子拿到黑石,八成就是走的后门,嘿嘿!”郭老七一拍大腿:“大少爷,我真是太佩服你了。”郑则道不再言语,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郭老七紧紧跟着,把郑则道奉若神明。火小邪想来想去,也想不出郑则道玩的什么鬼花样,既然想不出,就懒得再想。火小邪把饼子吃完以后,慢悠悠地在王家堡闲逛,不再打听青云客栈,只是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十分轻松自在。火小邪浪荡了一个下午,自然打听青云客栈所在的事没有一点进展。他并不着急,入夜之后,饱餐一顿,看时间差不多了,就优哉游哉地向郑则道所在的红马客栈走去。王家大院里,王兴大宴宾朋,摆了二三十桌酒菜,把张四爷他们奉为主宾,菜肴奢华至极,席间吹拉弹唱、歌舞杂耍,弄得极为热闹。张四爷、周先生、钩子兵一干人等,被人轮番敬酒,片刻都不能安闲。这场酒席,一直从中午折腾到天黑,才逐渐散去,张四爷、周先生、钩子兵们常住奉天,酒量极大,但他们喝到此时都有点醉了。孔镖头和一众王家大院的仆人,送张四爷他们回到院中,张四爷大着舌头说道:“麻烦各位,辛苦各位,谢王先生了,实在太丰盛了!”孔镖头他们满面笑意地客气一番,目送着张四爷他们进院,这才离开。张四爷和周先生互相搀扶着,步伐不稳地走进院子。张四爷一路嚷嚷:“要是天天这样吃喝玩乐,还怎么在周边巡查?走到哪里,就被人请到哪里,又不能发作,怎么办才好啊?”周先生也苦着脸说道:“哎,咱们人在异乡,比不上奉天能够随心所欲,过了这两天,再好好和王先生说说,看能不能给我们一些方便。”张四爷和周先生进了内屋。张四爷如同一摊烂泥一样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脑袋就要睡觉。周先生缓步走到门前,把门关上。周先生本来也是满脸微醉的样子,门一关上,脸上唰地一变,顿时双眼精光四射,毫无醉态。周先生一回头,只见张四爷也神采奕奕地端坐在椅子上,哪有一丝一毫的醉意。周先生微微一笑,走到张四爷身边坐下,两个人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这个王家堡,有古怪!”周先生说道:“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他们根本就不想我们四处巡查,早上拉我们分散出去,应该就是他们的计策。我们装了一天白痴,尽管十分辛苦,但也有所收获。”张四爷沉声道:“现在收回来的情报如何?”周先生说道:“这个王家堡,五成的大户商家都和王兴有或多或少的亲戚关系。他们刻意掩饰,绝口不提王家堡的近况,但毕竟人多嘴杂,还是让我们探听到,最近一段时间,有许多外地人来这里寻找一家客栈。”张四爷问道:“什么客栈?”周先生说道:“青云客栈。”张四爷说道:“王家堡有这家客栈吗?”周先生说道:“依我看,并没有什么青云客栈,也许只是一个代号。恐怕寻找青云客栈的都是像灰毛虱这样的大盗贼!”张四爷笑道:“嘿嘿,我就说灰毛虱怎么会离开山东到山西王家堡来,果然是有大事发生!江湖上有名的大盗,看来都聚到这里来了。”周先生说道:“没错,我们有了青云客栈这个线索,再审灰毛虱,就方便了。”张四爷说道:“事不宜迟,速速把灰毛虱带来。”周先生点头称是,速速退出房间。片刻过后,周先生急急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钩子兵。那两个钩子兵面如土色,一进门就跪倒在张四爷面前,咚咚咚连连磕头,哭道:“张四爷,都怪我们,灰毛虱,他……他死了!”张四爷啪地站起,怒道:“废物!你们怎么看着他的?怎么就死了?”钩子兵哭道:“灰毛虱一天都不吃东西,只是用头巾包着脸面静静坐在屋角,一动不动,下午的时候,还是活着的,能够说话,我们以为他就是这个德行,便没有太在意。刚才周先生来了,揭开头巾,才发现他已经七窍流血而死。张四爷,请你处罚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