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那身子骨纤瘦得跟竹一般,哗哗地抖着,雪镜风都担心他得给自个儿抖成个粉碎性骨折时,那厮满脸布满了泪水,一长口便是:“世人只道是戏子是世上最会演戏的人,可是陛下你简直就是世上最大的演戏高手,正所谓陛下一出手,世界戏子全部只得……”后面的话,全部都消息在雪镜风随意的一弹指间。“有些废话能省就省,如果还想高调发言,朕就将你派去寺庙中与高僧们一同畅谈佛经,要必十分有趣。”她这些手下个个有能力,却一个比一个爱耍宝,一个不注意便抽起风来。夜樱闻言,擂起拳头便朝着孟良揍去,边揍还边编着词咒骂道:“混蛋,竟然胆子大了,敢说咱主子是戏子,我揍死你丫的,咱主子能是戏子吗,就是要说也要说是戏王啊……”雪镜风闻言脑门上立即挂上了三条黑线,她决定以后少让他们两人碰面为佳,否则太雷人了。果然,被雷的大有人在,所有听闻过机关先生的人都被他那副狗腿还有挨揍的模样都刺激得不清,只觉世上的传言果然强大,这种猥琐,毫不起眼的人也能出一段神化般的事迹,简直太扯了。“雪镜风,你这个阴险小人,说你这些东西是哪里弄来的,不可能,戚炎城明明承诺过绝不会将这些倒卖给别人的,我们都付了买断费用的。”青袍道长指着雪镜风恶狠狠地骂道,环顾了一周全是她的禁军,还有天空上虎视眈眈的一队人马,只觉他们好像是跌进了一个被人存好的漩涡,怎么挣扎都要被卷入其中。雪镜风闻言似惊讶地问道:“什么,买断了,那得花了多少银子啊?”青袍道长立即喝道:“整整几千万两银子,所以你怎么会得到这些装备的,难道戚炎城的人背信弃义了不成!”这时候那边闹完的两人挤了过来,孟良扯了扯歪掉的衣领,好笑地打量了他一眼,扑哧一声大笑起来。而青袍道长却越看孟良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一时半儿会儿忆不起来。但闻,雪镜风倒是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道:“哦,几千万啊,看不出来呀,这你们天簌国竟然比朕的雪霓国还要富有,一出手便是千万银两,不过这钱倒是花得不冤枉,因为朕从来不曾买过戚炎城的这些装备。”那边柳本相吐下口中骂娘的冲动,冲她吼道:“那你的装备那里来的,雪镜风你这个孬货,别做了不敢承认!”这时候孟良听到他的话,脸上的笑瞬间便如同水气蒸发一般,那张平凡的脸徒然生了几分煞气。“在下的主子,亦是你等敢侮辱的,找死!”然而他还没有上前一步,却被夜樱一把拿住,她一张圆润可爱的小脸上,挂着最无辜的笑容,她朝着柳本相甜甜地笑着道:“先生,这人就交给我来玩吧,你是动脑子的人,咱却是喜欢动手的人。”孟良闻言,脸上一道幸灾乐祸一闪而过,然后顿住了脚步,他们齐齐看向雪镜风,等着她的首肯。“别弄死了,否则接下来就不好玩了,游戏还是需要一些观众还会有趣的。”雪镜风闲闲一笑,但是任着他们两人去闹,这两人的心意她自然明白,她在他们心中神圣无比,容不得外人有半点染指。青袍道长一把将柳本相护在身后,冷笑道:“怎么,别人的事话你们听不得了,明明做了却不敢承认,不是孬种是什么?”然而此刻夜樱却突然放声大笑,她以一种可怜又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们,然后道:“买?实在太可笑了,你们听说过自已家里的东西还需要买的吗?”什么?!自已家里的。这句话无疑比一道惊雷还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她的意思是,戚炎城,戚炎城是雪镜风的?!“不可能!”柳本相挣扎着起身,他脸上狰狞得十分可怕地吼道。怎么可能是她的呢,那自己的计划不全都暴露在她的眼前,那为什么她要让他出手,为什么一早知道他的计划却不阻止,还有帮他,还要……突然柳本相激凸起双眸,手中粗筋爆起,他如被激怒的猛兽撕裂地朝着雪镜风狠狠地瞪去。“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一字一句道。雪镜风扫了一眼身后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御神狐,脸色依旧平静的兰昀息,墨漓相还有花景颜与梦宸离,以及闻言脸色煞白一片的柳随风。像是知道接下来的话会有如何反响后,雪镜风仍旧没有犹豫,微敛长睫笑得一派清雅素洁,似不染半丝尘埃道:“主要是因为朕需要你替朕一劳永逸收服凤凰城,再将六国之人一网打尽。”她的话似一把利剑刺进所有人心中,然后她后面的话更是让脸色不好的六人更加灰败。“雪霓国在你们眼中是什么,可以任意夺走的嘴边肉么,朕对于你们来说是什么,可以随意利用的扯线布偶么,呵呵……哈哈。”雪镜风问完便仰头狂笑,笑声似要冲破胸腔,振聋发聩。半响,她敛下喉间的笑意,双瞳幽黑一片,嘴角的笑清狂而自信道:“从此以后你们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着,我雪镜风誓要将雪霓国如一根矗天的钢柱深深植入这混沌天地之中,任天,地,人,神都撼动不了,而我雪镜风更是天挡,覆天,地阻,平地,妄想平我雪霓国的,朕便遇人杀人,遇神灭神。”如此狂妄,如此嚣张,但是却又是如此理所当然,她雪镜风身上所散发出来鄙夷世界万物的气势,那高高在上俯视众上的神态,皆让众人心神俱震。世上就是有一种人,仅一眼便能让人俯首称臣,世上亦有一种人,天生就该是那高高在上,只是谁也没料到这个人……竟会是她吗?!柳本相使劲摇头,心魂俱散,他喃喃道:“那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出现,为什么要等到最后一刻,本太子就在成功那一刻才出现……”雪镜风弹了弹的手指,示意大家可以动手了,这才施悠悠地回道:“这个问题很简单,因为本殿需要一个引子,一个可以将凤凰城逼入绝境的引子,一个公然让本殿出手的引子,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取缔凤凰城主人的引子,一个引出城中所有潜伏着的老鼠的引子,而很幸运,柳本相你恰好便是朕最满意的引子,不得不说你做的非常好,好得出乎了朕的预料,原本朕打算暗中派一批人助你入城的,却末料到你竟从天簌国调出了这国中最精英的一队人马前来,倒是下了血本。”这时孟良像是对他刺激不够似的,又凉凉的加了一句:“可惜,如今倒是血本无亏。”这时一直留意着孟良的青袍道长却突然愕然抬眸,盯着他惊声道:“你……是你,青鸾军师。对不对?”虽然他从来都是带着檐帽,遮住面容,但是这把声音赫然就是当初给他们策谋画策,替太子指点这次进攻计划的青鸾军师!孟良眨了眨眼睛,最后受不住他的小眯眼的冷芒,只得无奈地叹口气道:“看来是隐瞒不下去了,其实在下亦不想与你们同流合污,但是在下的陛下却派下了任务,让在下去‘指导’你们能够‘顺利’地进行到这一步不落差错,在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你们不用谢在下,在下心领了。”他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是草稿都不用打,顺溜的很,像是要将自己的苦怨一股脑地捣腾出来给众人听,但他却不想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在往别人心中扎刀子,还是不带停顿地,毫不犹豫地扎了又扎。噗,听到他们的话,柳本相猛地喷了一大口血。这才原原本本地明白过来,原来他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所做的一切都是别人算计的结果,她的幕后操纵着一切,但是所有的恶名从此以后便是他来揹,他天簌国来揹,而她雪镜风则以正义的名义来消灭他们,明正言顺,夺下他应得的胜利果实,然后将他们一举歼灭,可谓是不毒,可不谓是不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