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镜风看着他们一个个既将无力抵抗,却没有后退一步地挡在她面前的身影,各叶星瞳越来越冰冷的手,她的心越来越沉,眼中越来越冷。“你们会后悔的。”淡淡地冷笑了一声,却发现声音有些沙哑,有些低颤。雪镜风指尖不自觉在手肉印出有血痕,听着远处柳本相发狂的笑声,口口声声叫嚷着要杀了他们,还有身后天下盟弟子们低涰与各种恐慌的呼喊声,前方替她挡着的人,刀刃划过血肉的声音,血珠滴落的声音,这一切一切在她的耳畔无限地放大成一种回音,让她终于不无再无动于衷了。她微微地昂首,突地,气势全数尽退,一种庞大似毁天灭地的气势从她周身扑天盖地席卷而去。当他们的尖刃正待荼割眼前的生命时,只觉一阵似被重力撞到,前方一排的所有人都似有一层无形的力道将他们通通带退数十步。飓风以势不可挡之态让他们眼前如风沙走石一般难以看清,同时再次感到那种一阵来自心灵的威压,那一刻只觉得空气骤然静止下来,似乎天之间都被人控制住了,无风却自拂而动,雪镜风长发魔魅一般浮起妖娆,她双碎冰的双瞳缓缓地完全睁开,那一刻一道寒光划过瞳孔深处。一晃然,御神狐媚眼微发迷蒙,药效愈发地沉重了,眼看正前方一把剑即将刺入他的身体时,他却勾唇一笑,空气中传来一阵破空之色,接着便是一阵阵撞击声,他双眸一凝便被重重一卷远离了当场,接着是梦宸离,然后墨漓相、花景颜……原本哪困兽之斗的数人就这么蓦地在众人眼前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待他们回过神后,却瞪大瞳孔看着雪镜风一人蓝衣萦绕风雪,滴尘不染地直直地站着,她身后却是他们认为要死的人。更让他们惊恐失状的便是她的手上,她神情肃穆微凉地操纵着几十把剑在手中玩转,他们低在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而那些不正是从他们首排人手中缴获而去的剑吗?他们双眼发直,嘴都合不拢。这一眨间,她便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是人吗?!“游戏……朕已经玩够了,接下来便是该宣布结局的时候了。”雪镜风一边缓缓勾起嘴角,眼中没有一丝情绪,一边指尖如弹琴一般将手中的铁剑用内力微微一施力,那一刻蓝光丝丝缠绕成团将剑如炉溶,便搓成一个圆形铁珠状,然后眨开眼看着那些惊呆的面孔淡淡开口。他们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这是什么武功,竟然有人能用内力做到这种事情?!而一直待在雪镜风身后静候待命的夜樱听到这句话,那包子一样可爱的小脸顿时一阵激动,终于!终于啊她的陛下要出手了,等了这么久,她都快等得将鞋底都磨蹭出洞了。“陛下!”夜樱红扑着脸颊,激动地喊了一声,示意她要动手了。雪镜风五指微紧,然后咔咔地手中的剑便碎成一块块的铁片,她轻笑地睨了一眼夜樱,高深莫测喃喃道:“是啊,朕也等得不耐烦了。”周围人听着她们一唱一合,简直就是一头雾水,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受控制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了。夜樱亦是咧唇一笑,双眸亮晶晶的,她逼不及待地朝天嘶鸣了一声,音似乌啼,音尖而刺耳,所有人都不由得下意识捂住耳朵,自制力强的如青袍道人,只是蹙眉以内力相抗衡着。雪镜风却依旧不受影响般,微微抬头,望向天空,其它人出于好奇,亦或者是恰巧这么一抬,便见这时候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天空一片阴霾,连仅有的丝余光度都完全遮盖,众人惊诧地怔怔地看着那片黑雾状的东西,只觉有几分眼熟。何止眼熟啊,简直就是方才演演绎过的场景再现不是吗?!一模一样的伏击,一模一样的场地,一模一样的人物,但是如今他们却由猎手成为了别人的猎物。黑夜蜷缩着,黑魆魆上空夜幕像黑丝绒般浓重了,白惨惨的上弦月很早就沉落下去了,地面上的景物忽闪难以分辨,狂风吹折着颤悚而枯冻了的树枝,发出哑哑的响叫,天上的星斗似乎怕冷,又像是怕风,全都没入黑漆漆的天幕。雪镜风就站在那处明暗闪烁的尽头之处,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她注视着他们,双眸透着阴晴莫辨的情绪,映在光明的唇畔的微笑如月牙般完美,恬淡而无暇,然而处在黑暗中笑意,却无端透着森色与寒鹜。当这两种极端的色彩蕴染在雪镜风的身上时,她既美得让人心惊,亦美得让人恐惧。一手地狱,一手天堂。而现在的她选择的便是操纵地狱之门敞开的死神莅临。“射!”雪镜风突然厉声突破而直窜云霄,以内力辅助将这声如雷般轰然炸在众人耳中。应声而动,上空的雾状物体,随即分散开来,这时众人中眼力甚佳的人,才惊愕地失声尖叫道:“怎么是纸鸢,不对,纸鸢怎么能当作武器,快跑啊……”听到这声惊吼,所有人惊呆了,纸鸢,与他们相似的纸鸢,不过人家那个却不似他们这种简易型的,遥遥目测,其形状似蝙蝠,翼长数米,上架重型驽箭,森光寒寒,怒指他们的方向。随着雪镜风一声冷冰的下令声,他们仿佛已经看到地狱近在眼前了,一时之前纷纷做困兽之争,数千支箭密集尽雨,后继接二而连三,避过了雪镜风这边区域,全数阻击成一道道屏障将他们就地绞杀。最初的一刹那间是可怕的,没有什么比惊惶失措出现的场面更加让人纷乱而难以抵抗的,他们奋力躲避蹦跳起来,箭刃一道一道地刺穿奔跑的人们,而后起的人又纷纷慌不择路践踏在受伤的人身上。地下到处是呻吟声。这些人开始惊惶,开始绝望,他们抢着去夺下死去之人的武器。他们叫喊着拼杀,奔跑着,有许多倒了下来。这些被袭击的天籁国的精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面临这样的命运,那遥远前方的灰色的光芒,在那可以看得见的世界里,从这一头到那一头,无限广大的天空跟天地似一样在抖动,血染成河,草木皆悚却一样的在劫难逃,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被他们称之为“废物”的雪帝——雪镜风所赐。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这个他们看不起,一直忽视鄙夷的她。这是他们至死都不曾明白过来的道理……仅仅两次呼吸间,那几千的天籁国的人死伤大半,仅余数百名苟延残喘,雪镜风似乎很满意这种成果,她扬手止制了继续的攻击,淡淡一眺,发现柳本相被柳随风护在身后,两名高手在前,青袍道长其后呈圆弧形的架势抵挡,存活了下来。砰,一声,天空突然闪出一丝五彩光线,夜樱凸圆了星眸,急不可耐道:“陛下,来了来了……”“他倒是来得及时,怪不得被人们称为机关先生,所谓机关算尽,事事计以一寸,便谋十步。倒是不假。”雪镜风戏谑地瞧着夜樱那兴奋的小脸,她也是唯恐天下不乱之辈,耐不住清闲。夜樱包子脸顿时一鼓,圆眸瞪得大大地,不满道:“陛下不要称赞他了,那货已经得瑟得到天上了,现在听到他最崇拜的陛下称这样称赞,那不是以后就以鼻子瞧人了,樱儿才不想看见他的鼻孔眼儿呢,哼!”雪镜风似被她的表情逗笑,但是真的依了她不再提他了,不过这人句说得好,说曹操曹操就到,现在……“我说,夜樱妹子,在下如何得罪你了,竟让你背着在下如此诽谤于我,在下的殿下如果因此误会了在下,在下就真的只有一死来示清白了。”一声叹息,伴随着一名瘦骨如材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鸟瞻房檐之上,他的声音清朗,还透着几分笑意,遥遥地在上空清晰地传进众人耳口。夜樱一惊,猛然回头,其它惊魂末定,才劫后余生的众人再次被狠狠地吓了一跳,齐齐转向上方。什么时候那里竟站着一个人,所有人都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