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箱在哪?”一看安之的表情,虞玮韬就知道没戏。别说药箱了,估计连颗药都没有,不管是什么药。“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接下来的我可以自己处理。”他无视她赶客的话:“我送你去医院。”“不要!”她几乎惊跳一般拒绝,过后又觉得反应过于强烈,解释一句,“我的脚没事。”她哪里还有钱去医院这种奢侈的地方?她只想用冷水敷一敷脚、睡一觉就算了事的。虞玮韬觉得眼前的安之就像个气球,谎言是她的空气,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拿根针戳一下,看她还怎么圆起来。他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脱鞋。”“不要。”“脱鞋!”“不……啊……”安之一声惨叫。他竟是不顾她意愿,强行扒下她靴子,动作又快又狠,她脚肿成那样,哪里经得住。“你准备让它自生自灭?”安之眨掉眼中的泪意,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怒容的男人,雪地里的那种委屈又冒了上来,逼得她只能大声吼回去,以掩饰即将而来的泪意:“是又怎么样,这是我的事!”他被激得抓狂,恨不得伸手掐死眼前的人。然而最后能做的却是用力开门、直冲下楼。薄薄的铁门重重撞在墙上,有低沉的“咣当”声回响。安之紧紧闭着眼,努力不回头看,努力让自己忍住泪水。手机乍然响起,安之却不想理。这一刻谁的电话她都不想接。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开心也好、难过也罢,不想有人打扰。手机响了很久,归于平静。她脑中反反复复那几句,“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许是唐僧;长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也许是鸟人。说我爱你有点太老套,只有真心才能走到老……”这是林岫给她设的铃声,铃声本身她说不上喜欢,但她很喜欢这几句歌词,可以轻易勾起她最美好的回忆。那还是她刚进大学不久的事。周末的早上,寝室里的人都赖在床上海天海地的海侃着,侃着侃着就把话题侃到了“梦中情人”上。记不清是谁问她:“宁安之,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她当时想也没想就回道:“唐僧。”“……因为他骑白马?”“不是。因为能玩就玩,不能玩可以把他吃掉,然后长生不老。”“好变态的想法。”徐佳从上铺砸下一个枕头,正中安之脑门。安之拉下枕头抱在怀里,心想,这有什么变态的?就像这窗外暖暖的阳光,一定就和情人的手一样,能抚得人脸软酥酥的,这些难道不是正常思维正常联想么?这世界上当然没有唐僧了,可她能找到清扬,又是何等的幸运?手机再次响起。这一次它似乎卯足了劲,反反复复地响个不停,逼得安之没办法只能去接。刚转身想拿手机,就见门口站着个人,不是虞玮韬还有谁!安之不确定的闭眼又睁眼,不是错觉,这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已这样看了她多久。手机没完没了的响着,提醒着两人不能将它无视。安之接起,才知是林岫,他刚参加完公司的年夜饭,问她到家了没,又问她过年什么时候放假,要不要他送她回家?安之一一回答,挂了电话看到桌上多了两个袋子一个信封。“没地方找冰块,将就着用雪敷吧。”说完他就走了出去。他回来时只来得及捕捉到她脸上最后一抹光华,那转瞬即逝的眉眼流转却着实让他惊艳。她是因为想起了谁才有那样灵动的眼神、那样温柔的微笑?“等等……”安之抓起信封,急跳几步。他一顿,停住身形。“这些钱你拿回去。”回忆使她的心柔软,“还有,我把药钱也给你,今天谢谢你了。”他似乎在迟疑着什么,片刻的沉默之后,忽然转过身直至她跟前,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他已揽过她腰,倾身狠狠地吻了下去。没有任何柔情蜜意与深情缠绵,他像是报复,又像是泄愤,只在她唇上重重辗转了几下,便蓦地放开了她。刚才下楼的那一刹,在看到自己的车子与那家便民药店的招牌同时,他竟没办法走向车子。买药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不管她曾有过什么样的过去、还维持着什么样的生活,又不管他如何的讳莫如深与抗拒,这一个叫宁安之的女子,其实就是上天派来告诉他,他虞玮韬不仅能动心,动心之后还和所有普通人一样,甘愿为了爱情做个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安之抚着唇犹在怔怔,他已然大步离开。这一次,连门也顺手关上了。如果,你是我的大麦哥哥。时间总是比流水逝去得更快,一眨眼的功夫,春节也快过去了。这一年的元宵正是情人节,巧的还是周末,真真让情侣们忙翻了天。林岫百忙之中抽空给安之打了个电话,各种祝福挨个送上之后,就忙着他的happy大业去了。安之想了下也没什么要紧事,便买了束花转去墓园看清扬。回来已是傍晚,安之打包了快餐回住处,刚坐下没吃几口,就听有人敲门。开门,竟是虞玮韬!她赶紧关门,不料他抢先一步推门,就这么强行进屋了。想起他上次就在这里强吻了她,安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不平静起来,带着小小的气急败坏与紧张:“不请自入是为贼,你想干嘛?”桌上三个快餐盒:一盒饭、一盒韭菜炒蛋、一盒茄子。他瞥一眼,皱眉:“以后别吃韭菜了。”安之的眉比他皱得还夸张:“我吃韭菜关你什么事?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吧。”可他偏偏不回,她又不好意思当着他面继续吃她的盒饭,两个人僵持半晌,最终以安之的妥协告终:“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完快走,要是后悔将那八千块还我,我明天再取了来给你。”他没理她,左右看不惯那几盒快餐,索性将它们一锅端地扔进垃圾筒。“喂,你干嘛!”安之没拦住,气得推他一把。他便拉过她手,另一手抓过她扔在椅子上的包,直接将她拖出了门。安之被拽着坐上车时还在拳打脚踢的:“虞玮韬你发什么疯!”“我很正常。”“那你是强盗啊!”她抓过后座上的纸巾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他砸了过去。他一手轻巧接过,先是上了车锁,再用钥匙开的驾驶座门,让安之没办法下车。自大年二十九后,算上春节放假,这臭丫头已经躲了他足足半个月了。明明同在一座办公大楼,可她就是有办法让他找不着她人。他总不能直接冲到她办公室去吧!安之觉得她当时哪怕冻死在街头也不应该让他送她回家。这个看似斯文实则将冷、热暴力玩得风生水起的男人太可怕,他当时一眼看穿她谎言,如今被他知道住处,只怕以后他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又哪里肯顾及她意愿。“你到底要带我去哪?”人已经被逼上了贼车,安之觉得自己别提有多悲剧了。“吃饭。”“你吃饭关我什么事!”“怎么不关你事?我还找得到第二个陪我来这里吃饭的人么?”直到在之前安之请他吃过一次饭的那家小餐馆落坐,虞玮韬才施施然开口。小餐馆的环境虽然不好,但家常炒菜却很有母亲的味道,让他怀念。他已经许多年没吃过母亲做的饭菜了,以后也再不可能吃到。“难道你觉得这里的饭菜好吃,以后想吃就得拉上我?”“值得考虑。”“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安之腾地起身:“我没空陪你无聊,那八千块钱连着上次药费明天我会一并还给你,从此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工作以外的接触。”“其实那件t恤扔了就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