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早些离开,也省得继续连累她了。
连槿有些歉然地叹了口气,转身迈出小院,不再回头。
待连槿跟着低声抱怨的裕德走至宫门口时,意外看见了一旁候着的那抹湖蓝色身影。
是云岫。
云岫依旧容色冰冷,她身后的绿翘笑意盈盈地朝裕德恭敬行礼,“德公公,云掌书有几句话要叮嘱,还请您行个方便。”说着,便将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塞进裕德的袖中。
裕德掂了掂,顿时眉开眼笑地冲云岫作揖,“这是自然,掌书您慢慢聊着,奴才先去前头等着。”
云岫略略颔首,裕德也不计较,乐颠颠地就走开了。
绿翘朝连槿与云岫微微屈身,也悄声退下。
连槿压下心底的惊讶,朝云岫躬身行礼:“云掌书。”
“今日让你替云莺顶罪,算我欠你一回。”云岫看了看连槿毫无血色的脸颊,知道她定是在李绣姝那里受了不少苦头,低低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卷书册递给连槿。
“这本《杂病要略》里头有许多失传古方,你好生看看。蘅芜殿疫病横行,好歹也能防上一防。”云岫语气淡淡,却令连槿心内一触,鼻端略微有些酸涩。
连槿伸手接过,妥当地放入包裹中,却不知如何回答。虽然云岫只是间接地令她沦落至眼前这个窘境,但她却无法大度地忽略云岫为了云莺,而牺牲她的举动。
她喉咙干涩地难以开口,云岫却似乎并不等她的回应,递给了她医书后,便翩然转身离去,不再留一字。
连槿目送着那个湖蓝色的身影,苦涩地弯起唇角。
看来,自己这趟短暂的东宫之行,也并非是一无所得。
蘅芜殿在禁宫北面的尽端,与东宫相隔颇远。连槿低垂着头,跟着裕德绕过大半的禁宫,穿过无数的回廊和假山。
金乌西坠,暮色四合,四周的景致也在霭霭的夕照下渐渐变得荒凉凄冷,临近夜的风也一阵冷似一阵。
连槿紧了紧身上的棉氅衣,那还是尹红蕖给她的。如今,已成为她能够抵御春寒的唯一衣物了。
“好了,就是这儿。”裕德停下脚步,指了指百步外一处甚是荒凉的殿宇,颇为晦气地跺了跺脚,“你进去便是了,里头的掌事会告诉你该做什么。”
正说着,一阵寒风刮过,他浑身一个寒战,便似乎再也没有勇气再呆一刻,即刻就撒腿跑远了。
连槿却无法像他那样跑走,她狠狠吸了口凉气,硬着头皮朝那黑黢黢的殿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