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书宽仁,已免了锦瑟的罪罚。你腿脚快,便劳烦你去告诉她吧。难为她跪了这么些时辰,眼下事儿也不多,你让她回去先好生休养着吧。”
果然,云莺一听,眉眼立即笑得飞舞起来:“嗯,我这就去。”
看着云莺飞奔时颠颠的背影,连槿脸上的笑意渐逝。
品性如此单纯的人儿,她表现出来的所有刻薄刁难,都不过是小孩稚气的脾性罢了。若是她没有旁人的照护,在这换狼伺虎的深宫,怕是九条命也不够用的。
幸而,她有云岫,尚可在一隅无忧安生。
而自己呢?
连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十指纤纤,略有薄茧。
她喟然一声,纵是身不由己,也但愿在它脏得无法洗净之前,自己已逃离这由无尽是非染成的宫廷,远走天涯。
第10章云莺太子殿下是不是和传闻中的一样俊……
云莺回来时,连槿正端坐在案前,提笔准备誊抄。
“唉,真不知那个锦瑟到底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实心眼。”云莺一副朽木难雕的模样,摇头晃脑地抱怨道:“我告诉她,姐姐已恕了她的罪过,让她回去歇息。她却执意要去姐姐跟前谢恩,若不是我拼命拦着,此时定又要招姐姐的厌,还不知怎的打发呢。”
连槿笑了笑,道了句有劳,便垂下目光,专注地伏案仔细誊写起来。
“还有没抄完的?我记得昨儿明明都弄好了。”云莺好奇地凑上去,略略扫了眼页首的几字,吃惊地嚷了一声:“阿弥陀经?哪位主子竟爱瞧佛经了?”
前朝推崇佛教,甚至有帝王自诩为弥勒转世,故而大晟虽未禁止但并不兴佛法。尤其是这深宫里,原本就是非难清,谁还愿落人个“缅怀前朝”的把柄。
不过说起前朝,宫里头倒是有个众人皆知的信佛之人。
“我晓得了,是皇后娘娘吧!”云莺一拍大腿,高皇后是前朝公主,虽对六宫甚至陛下都不甚上心,但唯在礼佛一事上却最是虔诚不过。
但话刚出口,云莺又被自己否定了,“皇后娘娘素来是自己亲自抄写佛经的,如今怎会交待给咱们东宫?可若不是,那还有谁?宫里头数得上的主子就这么几位……”
连槿听得云莺在一旁独角戏般的自言自语了良久,忍不住停笔,笑出了声:“瞧你这认真的模样,平素里处事有这一半也就好了。”
她抬手抚了抚经卷书页,解释道:“我只因近日来的遭遇,一直心神不宁。正巧眼下得闲,便想借着这佛言禅语静静心罢了。”
“哦。”云莺不甚理解地点点头。对她而言,想要宁心静气,与其抄写佛教弄得腰酸背痛的,还不如睡上一觉来得更为妥帖管用。
连槿也不图她能明白,闲话了几句,复又垂眸誊抄了起来。
且不论云岫的警告,她自己私心里也是不希望将云莺卷入自己的麻烦中。这其中的事情,云莺知道得越少便越是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