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予之疑惑起来:“三叔,您怎么还帮着老贼开脱?”
赵南星微微一笑,解释道:“并非是我开脱,此本人世常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小者为了养家糊口,大者为了追名逐利,当权者为了维持统治,难免穷尽心思,用尽方法,手段虽有不同,根本上乃是殊途同归。”
他愤愤不平:“那这么说世上岂不是处处勾心斗角,正气不足而邪气有余。”
赵南星慨然道:“那就很难说了,自古不论江湖还是庙堂,不是正压邪,就是邪压正,抑或正邪相持,没有绝对的胜者。然而由正入邪易,由邪入正难。故此大丈夫要做的,从来都是匡扶正义。”
“那是当然,当今便是邪气压住了正气,需要我等奋力而为。”
“小芋头,奋力虽好,但也要讲究办法。”
赵南星越发语重心长,“譬如说,一个好人就算再有本事,然而做事规规矩矩,怎么能斗得过阴险狡诈的坏人。当别人都耍阴谋诡计,你不屑为之,那便处处制肘,陷于被动。因此只要心怀正义,为了达到目的,消灭恶行,用些非常手段又有何妨。”
“我明白了,这就是义父和我说过的,要有慈悲心肠,而行霹雳手段。”
赵南星听他如此说,想起了不少往事,动容道:“大哥虽这样讲,可他自己并非全能做到。他从来都是堂堂正正,很少为自己着想,不然也不会遭万尽贤算计得逞。他这样的英雄人物,虽陨于当世,终将光照千古,激励后人。”
“三叔,您和义父不愧为知已,您真是太懂他了!”
张予之声调也随之变高了,但转而又有些支吾。
“虽然您刚才说的有些话我是似懂非懂。。。。。。”
赵南星大笑起来:“你小子的秉性三叔还不知道么,我方才的话,你不赞同便是不赞同,说什么似懂非懂,还怕三叔见怪?以前的诸子百家各有高论和主张,甚至彼此观点截然相反,引起激烈辩论,正是得益于此,才开我中华之智。先贤之言犹是,何况我们凡夫俗子之议。”
“嘿嘿,三叔教诲得是。但我以义父为榜样,总不会错吧。”
“当然不会错。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其实,人心才是真正的凶器,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就看你为与不为。”
“当然,三叔不是让你惯使阴谋手段,但你面对险恶,不容不懂,也不容不会,关键时候,也要不得不用。”
张予之挠着头道:“这就有些难以理解了。”
“总而言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阴谋手段,就像一把无比锋利的刀。君子以其除恶,小人以其作恶。但君子若连这把刀都没有,或是只拿着一把钝刀,如何能对付小人,如何能斩奸除恶?只怕就连防身都难!”
赵南星说得语重心长。
“你现今涉世未深,如同璞玉未琢,自是不懂。世事混沌,人心叵测,等以后历练多了,定然深有体会。如果那时还能不忘本心,就不负大哥对你的期望。”
“嗯,我会牢记三叔教诲的!”张予之终是应道。
又问:“三叔,您继续和我说说方才的划地而治是怎么回事。”
“好,三叔和你扯得有些远了,我们言归正传。”赵南星满怀欣慰。
“现今之势,其实隍纨比你我更明白,义军螳臂当车,是阻挡不了琰国的,他也不会对义军抱丝毫希望。西南偏僻之地,摩呼大王那些土着民众历来不服教化,丢给琰国,反而可以分散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