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地方坐坐。”“半张床还容不下你?”“顺便喝点东西。”沈玉流甩掉他的逼视,走到门边。齐肇光着身子快步走到衣橱边,一手拿起沈玉流为他准备的衣裤,一手将刚刚开启一道缝的门重重地关上。沈玉流被他的手臂困在门边的角落里,干脆转身看着他单手拆新内裤。“太小。”齐肇穿上短裤,皱了皱眉。沈玉流道:“他们说五百斤的胖子也能穿得下。”“你有多少斤?”齐肇伸手去摸。沈玉流单手格挡,飞快地转身去够门把,却迟了一步,整个人被齐肇压在门板上,下巴贴着门背后的消防疏散图动弹不得。“我是男人。”沈玉流咬牙。齐肇扣住他的手臂,鼻子有意无意地嗅着他的发香,“我知道。”沈玉流道:“地球只有女人才能生孩子。”“不用提醒我地球科技有多么落后,今日所见所闻让我刻骨铭心。”“还有更刻骨铭心的。”沈玉流右手肘后击,用力地抽出左手,然后推开他。齐肇配合地后退一步,痞痞地笑:“我拭目以待。”二楼酒吧的老板是个法国老头,经常会搞点出其不意的促销手段,比如今日的“今日特惠”:每桌两人接吻,提供免费饮料一杯。十秒钟之内小杯,一分钟之内中杯,半小时内大杯。半小时以上,大杯加掌声鼓励。齐肇不识中文,见沈玉流看门口挂着的牌子,问道:“什么意思?”沈玉流道:“这里经常有警察临检,提醒我们携带身份证入场。”外星黑户:“……”酒吧八点开门,他们是第一拨客人,位置随便选。齐肇看中阳台,三张木桌,两盏小灯,一派祥和。沈玉流喜欢屋里,贴墙沙发,柔软舒适,晚些热闹的时候,身在其中,不显寂寞。两人懒得费口舌说服对方,干脆各坐各的。服务员上饮品单,沈玉流没见过齐肇喝酒,不知酒量,怕喝醉不好收拾,干脆点了两杯果汁,一人一杯—有齐肇在,他不觉得喝酒是个好主意。上果汁的时候,沈玉流特地留意齐肇的表情,看他喝得挺高兴,就不再管他。将近九点,人开始多起来。男男女女,成群结队,酒吧慢慢热闹起来。沈玉流长得好看又落单,很快有美人拿着酒瓶子过来搭讪。被外星球帅哥围绕太久,突然看到本地美女,他开始有点不适应,赢了几把骰子才找到感觉。这是地球!这是女人!沈玉流来了精神,摇了六个六,笑吟吟地看着美女愤愤地喝下第五杯。“再来!”她咬牙切齿。沈玉流道:“比大比小?”“我们来猜拳,五十十五。”美女捋袖子,伸出拳头轻轻地捶着沈玉流的肩膀上,撒娇道:“这次不许赢我。”话刚说完,她的手腕就被另一只手捏住了。齐肇将美女从沙发上拖起来,不顾她怔忡狼狈的样子,一屁股坐在她之前的位置上,问沈玉流道:“你连女人都打不过?”沈玉流道:“有种拳头叫粉拳。”美女喝了酒,气壮胆粗,拍桌:“你是什么人?”齐肇扭头看他。昏暗的光线加强他硬朗深邃的面部线条,如完美得无可挑剔的雕像。美女哑声。齐肇回头看沈玉流:“她是什么人?”沈玉流道:“地球人。”齐肇回答美女:“外星人。”美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脏一抽一抽的,觉得哪个都好看,立刻忘了抢位之仇,打算坐到沈玉流身边。哪知她屁股刚挪,那里又多了一个人。那也是一个极好看的人,明眸皓齿,眉眼如画,犹如古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充满书香之气。相较之下,美女觉得化浓妆的自己简直庸俗。那人看着失神的美女,主动打招呼:“嗨!我叫司徒笙。美女今晚有没有空?”美女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心情十分复杂,高兴的是竟然遇到三个风格迥异的帅哥;郁闷的是在异地酒吧,也不知道能不能长远发展。她含蓄道:“今晚倒没什么事。”司徒笙摇头叹息:“人生短暂,你居然无事可干?要知道红颜易老,青春难留啊。”美女:“……”司徒笙道:“为了不让你虚度年华,快走不送,找点事情做吧。”美女道:“你晚上又有什么事情要干?”司徒笙搂着沈玉流,朝齐肇抛着媚眼,笑嘻嘻道:“你看我们三个,干点什么不行?”齐肇的眸光在他搂着沈玉流的手上逗留了一下,又挪开去。美女恨恨地跺脚,“变态!”沈玉流见司徒笙的手还搭着自己,柔声道:“干吗挨我这么近?”“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司徒笙调戏完,猛然想起身边这个是沈玉流,人称千王,占他便宜的后果一定很不便宜,立刻收回手,却为时已晚。沈玉流晃了晃手机,给他看刚录的音频,“你刚才的回答很精彩很大胆,相信英二少听到之后一定亢奋无比,骁勇善战,势如破竹,无坚不摧。”司徒笙呆了呆,立刻伸手去抢。沈玉流将手机丢给齐肇。齐肇顺手放在面前。司徒笙伸手要抢,但看到齐肇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怂了,恨恨地抽出一本护照,“你还要不要了?”“要。”沈玉流手指点点齐肇面前的手机,“以货易货。”“……”司徒笙怒道,“你要不要脸!”沈玉流道:“很明显,我要护照和钱。至于要不要脸,我觉得英二少的脸色更重要。如果他知道你说喜欢我,我觉得他脸上的色彩和色泽可能会绿中带黑。”司徒笙光想想就一脸痛苦,咬牙道:“成交。”沈玉流抽走护照,司徒笙拿走手机。他一边删音频,一边怒视齐肇:“亏我为你的护照开了两个小时的车眼巴巴地跑来送货,你竟然为虎作伥!”齐肇道:“我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是你不拿。”司徒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早该知道沈玉流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是善茬!沈玉流翻了翻护照,递给齐肇,赞许道:“手艺有进步。”司徒笙将手机丢回他,嘲讽道:“可惜不值钱。”沈玉流道:“你喝什么,我请。”司徒笙扬手:“十瓶路易十三!”沈玉流对过来的服务员道:“一杯二锅头。”“去!”司徒笙用脚踢他,“一杯果汁。”沈玉流惊讶:“你不喝酒?”“醉驾害人害己,最要不得!”司徒笙义正词严地说完,眼珠子一转,坏水翻涌上来,“对了,你看到外面挂着的牌子吗?两人合作可得一杯免费饮料。你不是缺钱吗?”“不如和你?”沈玉流佯作伸手去搂他的脖子,司徒笙吓得跳起来。同时,坐在对面的齐肇突然站起身,修长的身躯横过桌子,将沈玉流掰了过来,实打实地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司徒笙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开始起哄,引起酒吧其他人的围观,气氛热烈,掌声如雷。服务员拿着果汁过来,见状停下脚步看表。沈玉流回神,一把推开齐肇,白皙的面容出现难得一见的红晕,眼神似醉非醉,一眨眼,又恢复平静。齐肇顺势坐回原位,望向他的眉眼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无声的挑衅。服务员放下果汁,笑着说:“先生想要什么酒?”司徒笙不等沈玉流开口,就道:“女儿红。”服务员:“这个我们没有……”司徒笙笑道:“那你随便上一个,适合当喜酒的。”服务员揣着难题回去了。司徒笙看着齐肇直笑:“我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看他吃瘪。”齐肇扬眉,目光十分危险:“吃……瘪?”司徒笙被看得后脊一凉,慢慢地收起越来越尴尬的笑容,心里默默地同情沈玉流。虽然不知道这个外国人的来头,但明显不好惹。观察下来,他和沈玉流的关系也很复杂。他想起和家里那个变态的经历,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惺惺相惜,伸了个懒腰道:“对了,你不会真的是接了黄太子的生意没完成,要跑路吧?”“黄太子”被翻译器直接翻译为“皇太子”。齐肇不动声色道:“地球也有皇太子?”司徒笙随口道:“他姓黄,绰号太子。”听他提起黄太子,沈玉流有不祥预感:“不是没完成,是分期完成。”“还真的是?”司徒笙愣住。在他的印象里,沈玉流坑蒙拐骗无所不能,无法完成任务这种事大概十岁以后就没发生过,所以听到黄太子放出来的消息他只以为是故意引沈玉流上门,没想到真有其事。沈玉流气苦。要不是罗马尼,他早已完成任务,心安理得地揣着钱坐在夏威夷海滩看丰满的比基尼女郎,过着纸醉金迷不知今夕何夕的糜烂生活,何至于到酒吧还提心吊胆地只喝果汁?他沉声道:“我会完成的。”“恐怕……”服务员送免费饮料上来,司徒笙自觉地暂停话题。沈玉流拿起比拇指粗不了多少的酒杯闻了闻,“这是什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