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赵元冲陪阿少笑闹了一阵,一同用过午膳,又匆匆回到奉天殿。
太医邱子明刚刚退下,辰良点上安神香,便听到赵元冲轻轻笑了一声,于是也跟着高兴,喜滋滋泡上一杯香片递到赵元冲跟前。
赵元冲心情确实十分好,押了一口茶,半途想起什么,眸色瞬间变得冰冷起来,沉声问,“那些人怎么样了?”
辰良自然知道他所问何事,便答,“熬不过去,死了三个。”接着道,“陛下放心,该受的人,一个都不会漏掉,该走的过场,一个都不会让他们提前去了。”
话到这里,他微微一顿,试探着道,“那。。。沈氏。。。”
在赵元冲身边久了,他自然知晓赵元冲如今对沈雁杳作何想,更清楚当初的宠冠后宫是为哪般,因此在赵元冲面前,也直呼其为“沈氏”。
赵元冲状似无奈苦恼的摇了摇头,“这个女人。。。当年的太后都不及她万一。但仅凭她一人如何能成气候,朕顾忌的是她身后的万屏楼,朕也想不到,当初一个落难女子,背后居然会有这么可怕的势力。朕只是可惜心疼那个孩子。。。”说到此处,他眼中才有了一丝恸色,抬手轻轻按了按眉心。
当初,听到柳蓉辞的消息,赵元冲也是一惊。
血刀门与花月宫这等江湖帮派,虽说在野有些势力,但帮规严谨,或邪或妖,也不曾为恶,更不曾偏向哪一国为爪牙,是以能在各国夹缝中保全。
而几年前,江湖上一个名为万屏楼的组织崛起,这万屏楼不知坐落哪处,仿佛无处不在,也无恶不作,不说吴越北燕等地,单单成周,死于其暗杀、投毒的忠臣良将也不在少数,更兼抢劫赈灾钱粮、虐杀无辜百姓等等罪行,实乃真正令人谈之色变的妖邪。
然而,这个组织又极为神秘,多少英雄豪杰想为民除害也是苦无门路,查寻不到它任何踪迹,只能猜测其干的大概是个收钱卖命的勾当。
赵元冲欲除了这个祸患,不想竟从沈雁杳身上查出行迹,于是当初便温存笼络恩宠并施,要一步步顺藤摸瓜,斩草除根。
沈雁杳的身孕,到底是赵元冲没有想到的意外。他已经尽量小心避免,可事实已成,他倒是想留下这个孩子,无论如何,稚子无辜,不应殃及。
谁知,沈雁杳为了嫁祸冤杀谢玿,竟不惜亲手药死胎儿。。。此女狠毒之处,委实令人胆寒。
虽说当初欲除去赵元珞之时,沈雁杳能顺利亲近,细到小事也能密报不断,万屏楼必然出力不少,然而。。。尽管如此,赵元冲不是先帝,他不会就此妄图利用。这等组织,他必是要连根拔起的。
古来明君盛世,从不会借此势力排除异己。
赵元冲思及这些,不免有为难之处,只能道,“沈氏暂时还动不得,她在宫里还攀扯了太后,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理清处置的。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让周尚明几人认下投毒之罪,也给了沈氏台阶可下,尚能相安无事,只是。。。”
只是,谢玿这番苦难委屈是暂时要忍咽下去的。
身为皇帝,却不能给受尽折磨的心上人还以公道,每每想到此,赵元冲都觉心痛难当。他握拳苦笑,想来做这个皇帝有时候确实也窝囊。
辰良知他心结,宽慰他道,“陛下宽心,总归会有个了断的。万幸,谢姑娘现在也不必为这些腌臜事伤怀。”
说罢,又忽而面露忧色,“只是。。。奴才担心,谢姑娘脑中瘀血不除,且什么也记不起来。。。怕是。。。”
“记不起来才好,”赵元冲打断他,嘴角含笑,“她现在就很好。。。至于颅内淤血,邱太医让霍衣寻访师门找办法去了,早晚可除。”
“至于其他的。。。都可以重新开始。”
这日,刚过一场大雨,天将放晴,空气都带着些清甜。
晌午一过,紫宸殿刚刚清净的小厨房里一阵脆响,苏合拎过小宫女手里精巧的篮子,用小勺搅动一阵,蜜糖色泽晶莹透亮,花瓣也是水嫩的新鲜。
转身走进厨房,只见阿少——
不对,应是阿玿,是比之前养胖了许多的阿玿。
只见阿玿两手粘满面粉,还一试一探的去揭雾气升腾的蒸笼,认真谨慎的模样说不出的可人。
“姐姐,你放在那里就去歇息吧,我一个人就够了。”
苏合听她吩咐,却没动,笑道,“那可不行,我都已经闻到香味了,准要等着出锅尝着第一口才行。”
阿玿也笑,“那苏合姐姐你先坐,陪我聊聊天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