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磊睡梦之中呓语了几句,睡的十分不安稳,月娘上前轻轻安抚着,只听有人轻叩了几声门,月娘悄悄起身去开了门。
李郎中往里面看了一眼,见林大磊依旧在沉睡,对月娘招了招手,示意月娘出来说话。
月娘关了房门,跟着李郎中去了一旁的药房,李郎中一边筛检着药材,一边与月娘道:“我看啊,大磊这伤不能白受了,现下却是个好时机。”
月娘不解其意,李郎中把捡好的药材包好了,这才抬头对一脸迷茫的月娘道:“你可知,谁来了我们村子?”
“谁?”
“县太爷!”李郎中神秘一笑,把药放回柜子里。
月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瞪着一双大眼盯着面前的李郎中,仿佛是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
李郎中以为她是惧怕官员,便轻声宽慰道:“你莫怕,我看那县太爷并非那等只看利益的昏官,况且你家大磊还救了人,那人兴许还是县太爷的什么亲戚,我看啊,只要那人有些良心,大磊做的这等好事就瞒不住,以后在村子里也不会如以前那般难过了。”
李郎中说了些什么,月娘只见他口一张一合,却什么也听不见,县太爷来了?这个县城里面,除了她父亲,还有其他县令么?况且又和萧晟走的那么亲近,必定是父亲无疑了。
其实,月娘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与父亲重逢的情景,也能想到父亲看到她以及她现下的状况,是如何的勃然大怒,但她没有想到,会来的这样快,这样的措手不及。
“月娘,你放心,大磊的伤很快就能好起来的,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你且放宽心,只等着罢。”李郎中笑呵呵的摸了摸胡子,挥手示意她可以去照顾林大磊了。
什么后福,月娘满脑子只有县太爷来了这几个字,她应该能想到的,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萧晟怎么可能瞒得住,又怎会瞒?
月娘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林大磊所在的房屋的,胡思乱想之间,只听得外面喧哗声越来越大,她心中惶惶不安,望了眼依旧在沉睡的林大磊,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门外吵吵闹闹的,月娘扒着门缝往外看去,本身就不太宽敞的小道上,围满了许多的村民,好像所有的村民都出来看热闹了,被围在中间的一些官兵紧紧地把其中一位身着官服的人护在正中心。兴许是村民对当官的存有惧怕之意,并没有因为第一次看见县官而兴奋过头,亦或者因畏惧而避之千里,反而站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小声议论着。
月娘越过人群往里看去,那名县官正背对着她,对面正是萧晟。只见萧晟低头正询问着几名受了伤的人,貌似没有问出他想要的,他愤怒的跺了跺脚,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往月娘的方向看了过来。
月娘急忙躲进去,拍着受惊的胸脯,心想他应该是没有看见自己的,便又壮着胆子往外看去。萧晟已经把头转回去了,正犹犹豫豫的和那个身穿官服的人说着什么,月娘眼尖的发现离得近的村民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月娘正好奇之时,那个一直背对着月娘身穿官服的人却突然毫无预兆的转过身来,月娘再次躲起来时,那张脸却已经看得分明,那再熟悉不过的,总是畏惧并期待着的,她的父亲。
月娘背靠着冰冷的土墙,脑中一片空白,或许,父亲已经知道她如今的下落了?萧晟会告诉他的罢,不知道会不会连累三石,亦或者会让她与三石分开,月娘越想越害怕,父亲如今的脾气说一不二,她当初私自逃走的罪名姑且不计,若再发现她私自嫁于他人,父亲或许会一气之下,对三石做出什么来。。。。。。
月娘这边忐忑不安,外面的议论声愈来愈大,月娘不敢再往外面看去,但是方才分明看见了父亲那张严厉的脸,她咬了咬唇瓣,快速的朝屋里跑去了。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林大磊才慢慢转醒,这一觉睡得很沉,却又感到很累,刚醒就感觉到伤口在火辣辣的疼。他皱了皱眉,睡眼朦胧间,正见月娘背对着他低着头坐在一旁。
屋内没有燃灯,外面夕阳的余光照射进来,打在月娘的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浓密的睫毛下一小片的阴影,她就那样乖巧的坐着,就连胸前的起伏,都不是那么明显。
林大磊微微直起身子,月娘好像陷进了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醒来,伤口实在是痛,林大磊轻轻唤了月娘一声。
有人唤自己的名字,月娘怔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周围,这才想起自己在哪,急忙回头看向林大磊:“你醒了?”
月娘急忙跑过去扶住林大磊,见他面色依旧惨白,血丝还在往外渗,便要去唤李郎中来。林大磊拉住她,握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旁,担忧的问道:“月娘,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月娘没有想到自己发呆的一幕被他看到了,能想什么呢,不管父亲从小待她如何,他都是她的父亲,是她最亲近的人。但是父亲来的事情,却不能和林大磊说,他的伤势还未痊愈,若知道父亲来了,一定会为她担忧,便会影响他的伤势愈合。
“没有,我在想怎么能让你快点好起来。”
林大磊不疑有他,宠溺的笑了笑:“你能想出什么来,你又不是郎中,这事还是交给李郎中吧。”
月娘点了点头,于此事,她的确没有太大的帮助,唯有在生活上以及饮食上来尽心的照料林大磊:“我们回去吧,一直劳烦人家,总是不好的。”
林大磊也正有此意,他直起身子正要起来,刚熬好药推门进来的李郎中看到了,急忙上前止住他:“我说林大兄弟啊,你这是不要命了吗,这伤口还未愈合,你这大动作,岂不是要把伤口扯大些?”
李郎中把药放在桌上,走到床前看了看林大磊的伤口,见绷带上已经渗出了血丝,蹙眉埋怨道:“你心急什么,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伤口,就算你壮如牛,那血也有流干的时候,不能太大的动作,小动作也要尽量少些,最好是静养,那就老老实实的躺着罢。”
林大磊知李郎中是为自己好,只随他说去,待他说的差不多了,方才回道:“总是待在你这里,不免有些叨扰,况且你这平时人来人往的,并不方便,我们立刻就回去了。”
李郎中自然知道自己家并不是什么修养的好地方,即便是林大磊现在的伤势的确不宜动身,但是也不得不如此。他先把药端给月娘,让月娘服侍林大磊服下,然后又拿出药材和绷带,准备为林大磊换药。
月娘见此,准备避出去,李郎中却唤住了她:“你在一旁看着吧,也学学如何换伤药的,以后得劳累你每次帮他换伤药了,我这怕是会事情太多,不能每次都去你们家帮忙。”
“是了,哪能每次都劳烦你呢。”林大磊话是对着李郎中说的,眼睛却是看向已是羞得满面通红的月娘,见她这般可人,林大磊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李郎中眼尖的观察到,也跟着打趣月娘:“你本就是大磊的妻子,有什么好害羞的,自己的夫君自己最是清楚,也只有你自己心疼,大磊交给你啊,必定比在我这个郎中这里,痊愈的还要快。”
听闻此话,月娘更是羞得抬不起头来,只偷偷的瞪了林大磊一眼,还惹得他笑的更为得意。这人,连受伤了都不忘打趣他。即便如此,月娘可是一点也不敢含糊,强忍着羞意,仔细认真的观察李郎中如何更换绷带。李郎中说得对,不能总是麻烦人家,她是林大磊的妻子,定然是要好生照料他的。
李郎中换完绷带,又交代了月娘几句,便出去唤人把林大磊抬回去。
月娘把李郎中送来的药包好,又帮他把被子掖好,林大磊的目光全程都在她身上,她走到哪儿,他的目光就跟随在哪儿。月娘也不理他,整理好之后,她才抬起头对林大磊笑了笑:“你饿了吧?”
林大磊点了点头,月娘便又安抚道:“先忍一忍罢,回去我便给你做,你想吃什么?”说完又想到李郎中今天早上说的话,见林大磊欲张口,急忙阻止道:“不许挑食,你现在失了许多血,便是要多补补血的,给你吃什么,你便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