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啧啧称赞,皇后便笑道:&ldo;可见老佛爷心疼这个孩子,把这么好的东西都赏给她了。&rdo;太后便长篇大论地说起来:&ldo;若说这碧玉,虽然水头十足,是上好的,然而还不是十分难得,你们道这香囊为什么再没有第二个了?原来是它的雕工,那是把一整块玉整抠出来,还要雕上花样,前朝的供奉里只有一个玉匠能做这个活计,他手中出来的,样样是精绝的,只可惜广陵散一般,没有传人。我手里也只剩下个样了。&rdo;
太后越说越高兴,便留下贾母等人,一起用膳,黛玉恭敬随和的态度,让一直旁观的皇后很是喜欢,对着太后笑道:&ldo;别说太后喜欢这孩子,我看着也很是亲切,想来从前的静怡公主若是养大了,也该这么个样范儿了。&rdo;说着眼圈儿一红。原来皇后虽地位崇高,却无所出,她只在早年亲生过一个公主,未成年便夭折了,成了皇后心中永远的痛,如今看到黛玉袅袅婷婷的样子,不由得悲从中来。
太后便越发上心,干脆立逼着皇后认了黛玉做干女儿,皇后自然是喜之不尽,当时便派内侍总管去跟皇帝奏鸣,皇帝正要笼络这些能干的臣子的时候,有何不乐意?便顺水推舟,册封黛玉为郡主,一应俸禄俱出宫中。消息传来,太后与皇后全都欢喜,贾母喜出望外,连忙带着黛玉一起谢恩。
这样一番折腾,出宫回府时,已经上灯了。王夫人等惊弓之鸟一般担惊受怕了一整天,却迎回来欢天喜地的一家子,贾赦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捋自己的胡子,邢夫人更是与有荣焉,眼睛就没有离开太后赏赐的那个和田碧玉香囊,不住地咂嘴,贾政倒还撑得住,非常实在地发表了一通感慨:&ldo;后宫是看着前朝的,琮儿媳妇得了太后和皇后的青目,到底还是因为琮儿为国效力,不避艰难,吃得了苦,才成人上人呀。&rdo;说罢叹了口气,扭头看看,宝玉如今是终日笼闭屋里,不出来见人了,贾环行为猥琐,贾兰倒是小大人一样,却总是冷冷淡淡,对谁都不亲近,想想自己这一房竟找不出一个能支撑门户的子弟,不禁悲从中来。
那尤氏自从宁国府败了之后,再找不回原本的精气神,这阵子出席家宴,想着贾珍父子还在边关受苦,哪里坐得住,便不由得说道:&ldo;若是能在我们东府抄家之前,出了这样的喜事,说不定我们大爷还逃过一劫,只要琮三奶奶在太后面前,为我家大爷说句好话,可就好了。&rdo;邢夫人瞅她一眼,鼻子里出冷气,想要呲哒她,忍忍又算了。
贾政默然良久,才说道:&ldo;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后宫不可干政,这是祖上的规矩,珍儿媳妇,难道你嫁过来之前,闺训里没有吗?&rdo;这话很重,尤氏红了脸,低了头,不敢再言声。贾母嫌贾政扫了众人的兴致,便撵他们爷们出去摆席喝酒,自己在大花厅上专门摆下酒宴,饮酒说笑取乐。
可怜尤氏婆媳强颜欢笑,心中却是百般苦楚,一直挨到酒宴散去,婆媳两个才栖栖遑遑地回到自己的房里,伺候的婆子不经心,火炕早就冷了,尤氏不禁呜咽起来,对她媳妇说:&ldo;你今儿听那二老爷说的话了,好,好,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就这么睁眼看着,雨露都撒到大房那边,雷霆都劈到他们二房……&rdo;她媳妇连忙捂住她的嘴,生怕被人听了去,寄人篱下,也好过无处安身吧。
不知是尤氏的怨气凝结得太厚实,还是真的有什么因果报应,正月尚未过,二房果然就遭遇了一系列的霉运。先是王夫人的哥哥王子腾,好端端的在九省都检点的任上,只因为一次小小的伤风,吃错了药,竟一命呜呼了。王家已经全指望王子腾支撑门户,他一死,立刻&ldo;忽喇喇似大厦倾&rdo;,兄弟几个闹起了分家,王熙凤的父亲便负气带着家眷回祖籍金陵去了,王家势力衰减,尤其是王熙凤,更是感到孤单异常。
这是后话,且说王子腾死了没有几天,锦衣府的差役就包围了荣国府。这一次倒是没有王爷和内阁长官出面,负责抄查的是新任兵部侍郎孙绍祖,那孙绍祖是贾赦的女婿,只是因为有虐待妻妾的癖好,所以一向走的并不亲密。此时他得意洋洋地上门来,把贾赦差点儿吓死,哆哆嗦嗦地过来接旨,孙绍祖却笑嘻嘻地说道:&ldo;别着,岳父大人,小婿有官差在身,就不给您老人家行礼了。贾政何在?跪下听旨!&rdo;
贾赦才知道这女婿不是来找自己的麻烦,而是找自己弟弟的麻烦的。连忙派人去找贾政时,贾政已经听到信儿,赶来了,面无人色地跪下听旨,孙绍祖得意洋洋地问道:&ldo;奉旨,问贾政话,你官居四品,为何能够起盖偌大园林?你的俸禄几何?可是使用了民脂民膏?&rdo;
贾政万没有想到皇帝下的恩旨,叫盖的省亲别墅,却成了网陷自己的大坑,忙叩头回到:&ldo;启禀圣上,臣以微末下吏,不意出得鸾凤,仰承圣上恩旨,建造省亲别墅大观园,非独臣俸禄所得,而是臣举家之财力,祖上数代之经营,不敢搜刮百姓。请圣上明察。&rdo;
孙绍祖听了点头,又说:&ldo;奉旨,问贾政话,坊间传闻汝子贾宝玉衔玉而诞,你散播这等荒诞不经的流言,是何居心?&rdo;贾政顿时汗流浃背,惶恐回答:&ldo;启禀圣上,臣子贾宝玉只是一个顽童,是家中妇人没有见识,以讹传讹,不足为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