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练女子手里的衣服瞬间被那人夺下,白净的纤细手指翻了几下,又一次不屑的抛飞,不偏不倚,再度兜在容小瑷头上。“生气?”那清亮嗓音透着不可一世的嚣张,像是故意要说给别人听一样,他这次完全说了中文,“你倒是生气看看!反正我无所谓,现在到底是谁在求谁?南珂,你应该知道,我对垃圾向来没兴趣,立刻让他们把这堆垃圾清了,重新找能配得上我的衣服!不然,后果你自己负责!”那人插着裤袋一个转身,小瑷不由眼呆。好一张年轻耀眼的绝代脸孔,那柔顺黑发配着精致五官再加上纤细身形,简直就像摆在橱窗里一樽水晶玩偶。只可惜,个性实在太恶劣,拿思雅的话说,一看就是找抽类型的!服装师里终于有一人耐不住了,那开口闭口的垃圾一词,对这个职业的人来说等同于侮辱。那服装师心疼的去捡衣服,低低骂了句什么。小瑷离太远,没有听清,但那少年却赫然大发雷霆,随手操起一旁的杯子朝那人丢去。【超级男优】2水当头湿了他一身,玻璃在地上碎裂开,场面愈加不可收拾。“说什么!再说一次试试!”那少年怒不可揭的冲上去就是两脚,那架势根本没把服装师当人。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呆住了,怔怔站着不知道如何是好,戴眼镜的女子上前想劝,反而被他一把推开,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被一双手及时扶住才没摔倒。入眼的是一张小麦色脸孔,并不是一旁的工作人员,她正诧异时,对方却取下一只挂衣架,一声不吭照着那少年后背就打下去。啪的一记响声,这回别说是工作人员,连眼镜女子都呆住了。“哪个混蛋!”少年暴怒着转身,还没看清对方,又被敲了数下额头,“你、你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要来问我吗!”小瑷举着挂衣架又是几下,“你个臭小孩!吵我睡觉用衣服丢我这些事都算了!居然还砸人踢人,你黑社会啊!”娱乐界大牌的难伺候的明星她不是没见过,冷眼冷语也不是没听过,但还从来没见过恶劣成这样的!“小小年纪就这么嚣张,以后红了还得了?不就长了张小女生的脸吗!你至于拽成这样?给我道歉!”那少年夺了几次,都没能夺下她手里的“武器”,转眼又挨了好几下,吃痛之余更多的是震惊,“南珂,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还有你们,都在干什么!快把这个疯女人拉出去!”工作人员都没动。傻子才会动!这臭小子就该有人教训教训,他们没办法动手,正巴不得别人代劳!“南珂!南珂!”少年拼命叫那眼镜女子,可她不知道是真扭到了还是故意不帮忙,只是扶着脚摇头表示没办法动。就这样,在小瑷的暴打下,那少年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可他偏偏气傲,死都不肯道歉。小瑷甩甩发酸的手臂,丢了挂衣架,“现在知道被人打的滋味了吧!如果你不学会尊重别人,那当你陷入困境的时候也不会有人愿意来帮你!小屁孩!”“你、你是谁?”少年咬着牙,死死盯着已打开门的容小瑷。“想知道我是谁?”她回头笑了笑,随后朝他鄙夷的吐吐舌头,“有谁会打了人还自报姓名的,笨蛋!”她扬长而去,又一只杯子砸在关闭的门板上,气到浑身发颤的少年用力握住拳头,浅棕色的眼瞳里隐隐迸出火光来。以容小瑷的个性,胡乱揍人这种事虽不算突兀,但也是生平子怡、巩俐一定要记得回来这里玩!一杯红酒下肚,思雅悄声问她崔泰夜是不是真的没对她不轨过?这妮子最近得病了,回回见她都问这无聊问题。小瑷白她一眼,“你腻不腻啊!”“什么态度!我这不怕你吃亏啊!他是高手,你就算不看财经杂志也看娱乐杂志吧!期期主角都是他,都快赶上明星了!你别给他卖了还替他数钱!”思雅使劲数落她,“之前怎么整来着?说是为了看你哥反应,要你假装和他约会!喂,正常人会无聊到用这种方式整自己兄弟吗?而且自从你哥把你扫地出门后,你多久没见过他了?你就算和崔泰夜约会一百次,容祈也看不到啊!”“原来你在为我哥抱不平啊!我就说嘛,之前崔大款来找我,也没见你这么紧张我!”“我是在担心你!”好说歹说她就是不明白,思雅无敌魔掌又拍了上去,“这事情不像我开始以为的那样了!总之你自己小心!”在思雅这句小心的一个月后,容小瑷终于明白了崔泰夜的用心,然而,却明白的有些晚了。《舞唐伶》剧组于十月金秋在s城的影视城开拍。她不是主角也不是明星,之前一系列宣传和新闻发布会都没她参与的份。正巧学校举行舞台剧比赛,她忙于后现代主义风格的角色和台词,也没去剧组看过。一直到十月底,工作人员通知了她拍摄时间,她才扯着思雅一起赶了去。绝对没有想到会看见他!就算看见也绝对想象不到!噩梦!绝对是噩梦中的噩梦!“抽我下!”小瑷拽着思雅,缩在阳伞底下一动不动。“就算我抽你一百下,容祈也不会消失!”思雅交叠双臂啧啧摇头,“刚才摄影师怎么称呼他来着?导演?你上次说你见过副导,这么说来你哥就是这部投资过亿的年度大片的正导——aki!报刊怎么说的,aki拍摄手法匪夷所思,独具风格,处女作一鸣惊人夺得戛纳最佳导演殊荣?可其却行事低调,从未在媒体前曝光,连领奖都是助手上台!我说那晚我没看错嘛,s600里坐着的人果然是他!想想也对,我刑思雅看男人的眼光几时差过?不过那晚你哥见到你都没理,是不是被你当街发酒疯的模样给气到了?”思雅的话字字戳中她痛处,小瑷痛苦的脸都变形了。“是不是姐妹啊!能不能少消遣我两句!”“我哪消遣你!早和你说过崔泰夜有问题!偏不信,现在看你怎么着吧!他是导演,你是小角色,不如早点回家向他求饶!”思雅最后一句话又点燃小瑷的斗志。她什么都可以妥协,可只要一想到得和容祈天天相处,被他管着烦着她就受不了!自尊诚可贵,工作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呃,其实这份工作她也不想抛啦!“不回去!这次说什么都不妥协!”她深吸口气,站直了腰身,“高中那年我妥协了一次,自此掉入万丈深渊,现在好不容易能独立,我誓死捍卫自由!”思雅看她的目光像在看白痴。“你就捍吧!我可要朝你大嫂努力了!”思雅拨拨纯黑色的柔顺直发,朝脸上补了补粉,直奔容祈而去。小瑷扶着伞杆,轻轻滑落在太阳椅上。容祈一直在忙碌,不时和工作人员说话,检查一下设备,她这么怔怔看了他半天,他一眼都没朝这里看过。应该是没发现她吧,也或许是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剧组里。不算太近的一段距离,两旁是飞檐廊宇,一片古色古香的雕花建筑。房宇之间栽着翠绿的嫩竹,阳光灼灼,落在身上却不知为什么感觉有些冷。似乎穿越了时光,有很多个陈旧画面在纷乱的飞舞。最耀眼的,最夺目的,总是他。人再多,也总是会在第一时间看到他。并非有多特意的留心,只是每每一瞥,总能看到他。细致的五官轮廓,冷然淡澈的眼神表情。他是没有温度的光,而她却只是光下的阴影。从小到大,纵然是母亲,也总将更多的目光留在他身上。总归是妒忌的,很多原本只属于她的东西,都被他取走了。她渴望得到的关注和鼓励,他拿得自然而然却又不知珍惜。仿佛是生来所应该的,一路而来,让她对他积累了那么多的厌恶。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假如无法比较,或许远离会令她更加快乐。可是,那个冷漠的人却总在那里。高中,她考取了市里最偏的艺术学校,宁可住宿也不要在家天天见到他。可偏偏,那三年,他成了那所艺术高校的老师。仍然是光华四射高高在上,那三年,不知有多少女生为他爱痛痴迷,他却理所当然的漠视着鄙夷着。在他眼中,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入眼吧,当然——除了他自己。容小瑷的唇冷冷勾起,她正用一种她所陌生的方式冷笑,就是这一秒,那一端的容祈在刑思雅的话语中朝她投来了目光。对了,就是这种平定无波的疏淡眼神。仿佛和他相处了十几年的她,只是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