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终于是归于平静,但众人也没有心情再继续评鉴什么诗词文章了,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韩继愈身上。上官弘直视着韩继愈有些好奇道:“韩老归隐之后一心研读儒家经典,这个大家都有所耳闻;但不知您是如何在师道一途有此突破,还请不吝赐教,也好让吾等师者学习一番。”
韩继愈闻言点点头,而后笑道:“机缘二字当真玄妙!说来此事还要感谢六安,若非他无意间道破我心中迷障,我即便能够成就大儒,也不知还要耗费多少光阴!”张六安闻言赶忙道:“先生言重了!我不过是信口而言罢了,您能够成就大儒,仰仗的是深厚的学识,学生不敢居功。”
众人闻言却是如晴空惊雷,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张六安;虽然他们觉得韩继愈有夸大的成分,但也绝不会信口胡言。
韩继愈看着张六安欣慰中带着感激,满意地点点头,而后解释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道之所在,师之所存’之言皆是出自六安之口。。。。。。”韩继愈把此前课堂上的经过给众人讲述了一遍。
众人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年纪便能有如此见地,只可惜不是自己的学生;再看向韩继愈时已经不仅是敬畏,还有羡慕。那些之前看轻张六安,甚至是出言不逊之人更是有些无地自容。
上官弘思虑片刻后,笑道:“不知韩老此后有何打算?”闻言,众人有些不解,不知道这老家伙这么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韩继愈闻言亦是不解道:“苑首此话何意?”上官弘赶忙道:“此前您为了追寻先圣脚步,一心研读经典无心他顾;但现在已经是成就大儒,即便想追寻那虚无缥缈的圣道,也不是靠研读经典就行的了。”
韩继愈仍旧不解,刚想开口,上官弘便又接着道:“此前老夫便邀请您去怀古学苑授课,但您一心追求文道突破,我亦不好强求;现在大功已成,不知可否答应老夫的请求?”
韩继愈思虑片刻后,摇摇头道:“若是答应苑首,我学堂里的那些学生又该如何?”丁幽兰闻言松了口气,张六安见状却是淡然一笑。上官弘闻言却是一喜,朗声笑道:“哈哈哈!这有何难?您的学生可以一并加入怀古学苑,还为他们提供食宿;而且老夫向您保证绝不收取他们任何费用。他们加入怀古学苑后,还可以根据自己喜好,适合与否重新选择学派,待遇亦是如此。不知韩老以为如何?”
不待韩继愈回应,刘正凛忙道:“老韩,苑首话已至此,可见其当真是求贤若渴啊!在怀古学苑你也可以惠泽更多的人,造福一方,也不枉养育你的一方水土。而且儒家一脉受当年董仲舒影响,为人诟病,每况愈下;你既有今日成就,当为儒家正名,重新接续传承!”
闻言,韩继愈点点头,沉声道:“好!此事便依苑首所言!不过老夫还需言明,若是他日我为了追寻圣道离去,苑首不可阻拦。”上官弘一脸笑意,喜不自胜,赶忙回应道:“自当如此!哈哈!”丁幽兰听闻自己将要去怀古学苑读书激动得小脸通红,拉着张六安的衣袖,高兴道:“表弟,我们可以去怀古学苑读书啦!”
张六安闻言却是不置可否道:“反正都是跟随韩先生,去哪里不一样!”丁幽兰见状有些气恼,赶忙解释道:“韩先生虽然也名闻怀古,但成就大儒的消息还鲜有人知;怀古学苑是咱们西疆最负盛名的学苑,若是我们成为怀古学苑的学生,以后走到哪里都能受到尊重,再也没有人敢小觑我们。”张六安能够理解丁幽兰的想法,但却不敢苟同,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此番过后,文鉴会的氛围倒是更加愉悦,自然也无人再敢招惹张六安跟丁幽兰,但是这味道却不免也变了。原本的品评诗词文章,观点交锋,倒成了韩继愈的一言堂,无人敢出言反驳。匆匆大半日,文鉴会结束后,韩继愈谢绝了众人的宴请,带着张六安跟丁幽兰赶回了卧龙镇。
卧龙镇
丁幽兰回到家,一脸激动地跟赵金兰和丁立柱讲述了一遍文鉴会的经历。二人虽然不明白成就大儒意味着什么,但也知道韩先生更加了不得了;而且丁幽兰跟张六安还能去到怀古学苑读书,自然是欣喜万分。二人激动之下,便要趁着其他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去给拜访一下韩继愈,表示感谢。张六安见状赶忙拦阻,劝说道:“姨母、姨夫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先生的为人,此时前去拜访先生定会不喜,我们对待他一如往常便可!更何况幽兰可是先生最喜欢的学生,即便你们不说,到了怀古学苑,先生也会多加照拂的,我们何必多此一举!”
赵金兰二人闻言,终于是冷静了下来,而后点点头道:“六安说得对,我们有些高兴得过头了,呵呵呵!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现在韩先生最喜欢的学生可是你。”言罢,看着张六安一脸欣慰。丁幽兰却是撇撇嘴道:“哼!等到了怀古学苑,我定会加倍努力超过你这家伙!”赵金兰夫妻二人见状不禁莞尔一笑。
第二日到了学堂丁幽兰免不了跟诸位同窗一顿吹嘘,当然不自觉地就把张六安的表现给略过了。重新成为众人的焦点,正当丁幽兰得意之际,韩继愈走进教室,摇摇头正色道:“为师成就大儒亦不是你们炫耀的资本,日后走出学堂进入社会,你们还要靠自己的真本事来获得别人的认可与尊重。而且我们学习知识并非为了炫耀,一旦有了这种心思,便落了下乘;还如何学得好这圣贤之书。”
一众学生闻言皆是羞愧难当,丁幽兰更是两颊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韩继愈看向镇定自若地张六安,问道:“六安,你可知为师何意?”张六安沉思片刻后,悠悠道:“求其上而得其中,求其中而得其下,求其下而无所成。孔圣追寻教化世人之大道,其名万古流芳;但这‘名’却并非圣人刻意追求而来,是因其成就世人所给予的。古之先贤莫不如是。若是抱着追名逐利之心,又如何取得什么成就?即便是取得些名利,也不过是些虚名小利罢了。”
韩继愈闻言,满意地点点头,而后朗声道:“尔等当以六安为榜样,反躬自省;日后切不可以为师之名招摇,否则绝不轻饶。”众人闻言赶忙齐声回应:“谨遵先生教诲!”
傍晚,学生各自回到家中,韩继愈成就大儒和文鉴会之事便在整个卧龙镇传开。韩继愈的屋舍外围满了学生的父母,为了恭贺也为了感激,但难免都有些私心;韩继愈不堪其扰,只得稍微释放出一点威压,将众人驱散。赵金兰夫妻见状不禁暗自庆幸,还好他们听从了张六安的劝告,不然也定会如那些人一样弄个灰头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