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模型脸上有一个大洞,盖住了口鼻,你只能看到眼睛和这个黑洞,书上叫&ldo;肉瘤病&rdo;。另一个模型是阴茎上长满灰黄的东西,前面有一个红色的大球,好像一条红头的虫子。他最喜欢看的一幅是臀部的图片,上面有粉红色的花瓣,周围布满草丛。
真脏。他想用力把周围的杂物全都刮净,然后把它割开,一切就会变得纯洁。
要做支配者。挽救每个人。
他更喜欢的是猴头盖骨旁黑色的皮箱里的各种刀。
皮箱里是红色的绒布。上面印着金宇:柏林特里根厂出品。又是同一个地方:柏林,也许这是一个医生的城市,满城都是医生。
各种刀具都插在皮套里。你拎起箱子时,里面会叮当作响。刀刃是银白的金属,刀柄闪亮光滑、像贝壳的里层。
他喜欢打开那些皮套,把刀具一把一把抽出来,把它们插在一起。或用它们在桌面上刻各种图案,刀笔字。
它们可真锋利。有一次他不经意间碰了一下刀锋,他的皮肤一下子就裂开了,好像魔术一般。刀口割得很深,他吓坏了,不过感觉到另一种快感。他看到了皮肤是一层层的,看到了自己的里面。开始,他甚至不觉得疼,接着开始出血‐‐很多的血‐‐然后他感到一阵尖利的疼痛。他抓起一张纸裹住了手指,看着那张纸由白变红。他坐了很长时间,直到血不流了。他打开缠着的纸,舔了舔伤口,一股咸威的味道。
从那以后,他开始不断地割自己。他是故意的‐‐他是刀的主人。小小的伤口出不了很多血,有时他也在指甲上刻点什么。皮箱里还有一种奇怪的工具,可以夹人。他把它夹在自己的指尖上,直到指尖又红又肿再也不能忍受。他每次都用吸血纸把自己的血小心翼翼地擦净,然后把这些纸片精心收藏在一个小匣子里,放在自己床下。
每次玩完刀后,他经常回到自己的屋中,锁上门,找出图钉、剪刀、别针、铅笔。摆一桌的泥人,然后为他们做手术。用红泥作血,还可雕出肉瘤和粉红色的花瓣。或者按书上那样把泥人的手脚割下。
有时他幻想着这些泥人在尖叫。大声尖叫。噢,不!噢,上帝!
他就割下他们的头,这样他们就无法再叫出声。
他摆弄那些刀几个星期之后,发现了一本有关刀的书。一本名录。他一页一页地仔细查找着皮箱里的工具,知道它们的名字并牢牢记住,这花了他很长时间。
那七把短刃的叫解剖刀;那个可折叠的有一个小尖的叫刺血针;那个长刃的叫条形刀;又长又圆的叫外科针;那个尖匙叫探针;那个小叉子一样的东西叫两极探针;那个中空的小管叫套插管,里面塞的叫套针。
箱子底部是他最喜欢的一把。它使得他感觉自己真的是一个支配者,他甚至有点不敢拿起它,那种沉重的感觉让他体会到一种危险的快意。
截肢刀。
他要用双手拿才能拿稳。他举着它,眼前好像真的有一只雪白的脖子横在那里。
砍。撕裂。
噢,上帝!
让你见识一下!
书房里另一件有趣的东西是一只大显微镜旁边的一大堆装片和切片。苍蝇的脚看起来橡树枝;血细胞像红色的飞碟;还有人的头发,各种病毒,看起来都怪怪的。旁边抽屉中有注射器,他拿出一只,扎在皮椅里,想象着皮椅是个动物,他在给它打针。一针又一针。那个动物在叫‐‐尖叫声后来换成了人声‐‐一个赤裸丑陋的人‐‐又变成‐个姑娘‐‐尖叫声也清晰起来。
噢,不!噢,上帝!
&ldo;在这儿。&rdo;一针。&ldo;让你见识‐下。&rdo;刚嘴笑。又一针。
他偷了注射器,把它和那些血纸片藏在一起。
书房真是一间奇妙的屋子,那么多美妙的东西。
但他还是最喜欢那些刀。
第20章 性无能的罪犯
星期天下午六点。丹尼尔回到家时,家里空无一人。
二十四小时以前,他离开了圣救世主修道院,步行穿过老城,沿着维阿&iddot;多罗若萨路走下去,穿过基督教徒聚居区,观赏着众多纪念耶酥死亡之行的教堂和休息场所,最后穿过埃尔瓦德路,走到占据了大卫街和链街的有顶篷的集市上,卖阿拉伯纪念品的小贩们拿着台湾制造的t恤衫向美国游客兜售着。t恤衫上,有的写着&ldo;我爱你&rdo;,其中的&ldo;爱&rdo;字被一颗小红心取代了;还有的写着&ldo;吻我吧,我是犹太的王子&rdo;,下面是一幅漫画,画着一只戴王冠的青蛙。他和小贩们谈了几句,走进卖调味品的摊点里,摊主们正经营着成箱的孜然、小豆蔻、肉豆蔻和薄荷。他去和正在熟练地使用着直形剃刀的理发师谈过,把照片拿给铁匠、杂货商、搬运工和乞丐们看,还与在穆斯林聚居地巡逻的阿拉伯巡警和监视西城墙的边境巡逻队员取得联系。他试图找到见过菲特玛或者她男朋友的人,但没有成功。
做完这些,他短暂地休息了一下,做了祈祷,然后在犹太人聚居地附近一个停车场的角落里和其他几位侦探开了个会。本以为是简单地碰个头,但当达奥得汇报了从纳西夫太太那里问出来的阿卜杜拉提夫的身份,以及施姆茨带来了她男朋友和安沃&iddot;瑞斯马威两人的逮捕记录以后,这个会便延长了。他们五个人交换了种种猜测,讨论着种种可能性。尽管他还远远无法确定最终的图景会是个什么样子,但这个案子似乎在渐渐聚拢,渐渐形成一个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