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凌离去后,司马懿这才站起身将手中的竹简卷好放回装满书籍的竹架上,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手仍在流血。许久后他意识到身后没有任何响动,他才转过身低头看着同时也正在注视着自己的张春华:“怎么?你还没想好应不应该向袁熙将军告发我吗?”
“不用了,袁熙哥哥说过你与高柔、王凌交情匪浅,他们出于情谊来救你也在情理之中。”
张春华的话令司马懿颇感惊讶,他没有想到这个年以及笄的张春华居然头脑如此的清醒。
司马懿在想自己不在张春华身边的这些年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让她变成这样。
看着陷入沉思的他,张春华犹豫了一会儿缓缓站起身,从自己袖中抽出条丝巾走向司马懿。
从张春华抽出丝巾这个动作,司马懿方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有痛感传来,几乎就在他感受到痛的同时,张春华轻轻的伸出右手抬起了司马懿的手腕,然后用丝巾将他受伤的手掌包扎起来,动作是那么的轻柔,令司马懿一时间又忘记了疼痛。
仔细包扎完毕后,张春华既轻又慢的将司马懿的手放下,生怕伤口再被磕到。
一切了解完毕,她什么也没有说直接转身走向帐门口,留下了司马懿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站在原地愣神好久的司马懿,在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内想到了局势的紧迫,他赶紧快步走出帐外直奔袁熙的中军大帐,并将曹操密令王凌、高柔两日之内袭击袁熙的消息告诉了他。
袁熙听后大惊失色:“下手好快啊,若不是仲达先生告诉我,恐怕就要让他得逞了。”
正当司马懿刚要开口建议袁熙趁夜立刻拔营之际,袁尚的声音从帐外传了进来:
“如此重大的军事机密,你怎会知晓?”
话音刚落袁尚撩开了帐幔走进帐内,满眼敌视的目光紧盯着司马懿:
“莫不是先生便为曹军的细作吧?”
司马懿听这袁尚的陷害之辞不觉好笑:“我若为曹军细作,为何要将这件事告诉你们?”
紧接着司马懿不再理会袁尚的纠缠,转而对袁熙拱手进言道:
“不仅如此,我估计曹操还同时即令袁谭出兵从河间绕道您的后方,虽然袁谭奉命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我们眼前的局势确实很紧张,若再不开拔回幽州恐怕一切为时已晚。”
袁熙觉得司马懿说的有道理,便伸手止住了想要反驳司马懿的袁尚:
“好了,我听先生的,马上率军被渡易水折回范阳。”
冷静思考后司马懿补充说:“不能这么简单的撤退,我们最好留一支疑兵在这里,不然以高柔和王凌的军事才能,见我们突然撤兵必然会火速追击,那时我们几时到达范阳也必定会损伤惨重。将军应当让战斗力薄弱的士卒为前队,您亲自率军殿后撤离。”
司马懿与袁熙的对话,全被站在帐外的张春华听了进去。
对于司马懿的提议袁熙表示认同,于是袁熙按照他的提议行事,自己亲率主力留在最后撤退,高柔和王凌见袁熙有逃走的意图,赶忙率军追击。
原本以为袁熙必定会率领前队撤退,后方必然空虚,但是高柔和王凌的判断完全在司马懿的盘算之中,在袁熙亲自殿后抵抗的鼓舞下,王凌没有办法占到便宜只好撤退。
五日后,袁熙的大军在极少的伤亡之下保存了实力,安然退守幽州。
身处邺城的曹操得知,截击袁熙将其困在中山的计划失败后,在愤恨之余不觉有些差异:
“没想到袁本初膝下之子并非都是窝囊废啊,我真是小瞧了这个袁熙了。”
而站在一旁的郭嘉似乎察觉出了其中的端倪,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郭嘉的笑容被曹操察觉到,因此询问他:“奉孝何故发笑?”
“没什么,只是在想袁熙退守幽州对于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错,日前我们收到冀州东部数封密报,说袁谭在短时间内鲸吞数郡后大举征兵,整饬军力,其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荀攸听后点了点头::
“如今袁熙撤回幽州,我们也好腾出手来在袁谭尚未准备好之际抢先动手。”
曹操沉思片刻后说道:“也好,我在攻破邺城之时就密令幽州的臧霸、郝昭整饬军力随时待命,本来还想给袁熙多活一段时间,既然他如此着急想去与本初团聚,那就成全他。”
此次军议,曹操改变了先打袁熙的策略,而是采纳了郭嘉和荀攸的计策安定冀州、稳住并州,动用自己麾下最为精锐的虎豹骑白虎营,交由曹纯指挥,联合臧霸、郝昭夹击袁谭。
坎弍回:愤恨难持,同脉道异
率领军队逃过高柔、王凌的包抄成功返回幽州后,袁熙变得更加仰仗司马懿。
为此袁熙特地将司马懿特地安排在自己的住所之中,一者可以伺机多向他请教,二者他知道袁尚对司马懿怀恨在心,把他安置在自己的身边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对于司马懿来说,这样的安排正好合他的心意,因为张张春华此时也住在袁熙的住所。
帮助袁熙只不过是接近张春华的途径之一,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将她带回去。
然而一切似乎都想的太过简单了,经过几日的相处和试探,司马懿渐渐发现张张春华对自己的记忆完全被长时间的岁月所抹去,完全不记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