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起来特别能感染人,沙桐在旁边看得鼻子发酸,上去劝慰道:&ldo;别哭了,鸟各有命,死了就死了吧。你也七灾八难的,眼下要紧是想辙,七爷跟前怎么交代。&rdo;她含着眼泪摇头,&ldo;没辙了,是我没尽心,这一回一回的,我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rdo;&ldo;这也不能全怪你,你先别嚎啊,小点儿声。我瞧趁七爷没在,赶紧出去寻摸两只回来。不就是红子和凤头百灵吗,鸟市上有的是。&rdo;她还在悲痛中无法自拔,抽泣着把手合起来,呜咽道:&ldo;那也不是原来的了,是我对不住它们,没把它们照料好。&rdo;沙桐咳了声,&ldo;缺心眼儿么,你这鸟明摆着是给人下药了,这么点儿小东西,两颗瓜子儿就能弄死,你还不明白呐?人家要看你栽跟头,你还杵着?等你主子回来就晚啦。&rdo;沙桐说着提袍出去,&ldo;我回十二爷一声,这时辰出去得有爷口谕,我告了假,带你上鸟市去,别哭了啊,等着。&rdo;说完撒丫子跑了。☆、事儿到了十二爷跟前就小不了了,没多会儿他来了,进门看人,沐小树哭得两个眼睛都肿了,捧着死鸟不撒手。他凝眉道:&ldo;沙桐说要出去买鸟,你的意思呢?干看着也不成,拿个主意出来。&rdo;&ldo;我这会儿脑子都乱了,有什么主意啊。&rdo;找个搁高碎1罐子把鸟装进去,哭哭啼啼说,&ldo;甭管怎么样,先让它们入土为安吧。&rdo;弘策把罐子接了过来,&ldo;暂时埋不得,死因不明,埋了就当真死无对证了。你让它们吃了什么?给过什么食,喂过什么水?&rdo;定宜呆站着说:&ldo;早晨七爷喂了鸡丁糟黄豆,中晌我给了软食,可都没愿意吃。后来我往水罐里加水,它们也没动,到傍晚就不成了,倒下来就死了。&rdo;谁和他有仇,憋着劲儿害他,这点连问都用不着问。必定是上回在燕子河驿站结下的梁子,一大帮子侍卫,心胸狭隘不择手段,还有王法没有?他把罐子搁在桌上,只道:&ldo;这事要深究,七爷跟前不要隐瞒,等他回来了如实说。这鸟儿死得不明不白,遮掩过去便宜了那些人。行宫内苑下毒,其心可诛。不能就这么算了,鸟儿留着,回头是要验尸还是下葬,由七爷说了算。&rdo;他把这个当案子办,定宜自然是没有疑议的,他们明着对付人不打紧,可怜两只鸟儿,又不会说话,死得忒冤枉了。她坐下淌眼抹泪,&ldo;我没想到会这样,好好的鸟儿,糟蹋了。&rdo;想起七爷那张脸,她心里突突跳起来,&ldo;我就怕我主子跟前交代不过去,当初您问过我,万一鸟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我那时候死心眼儿,总觉得不会出这种纰漏,谁知道还没到宁古塔呢,两条小命就交代了。是我疏漏了,我应该寸步不离的守着它们,现在后悔也晚了。&rdo;弘策道:&ldo;自责没用,没人养鸟揣在怀里不撒手的,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有人存心要害你,躲是躲不掉的。你自己想想,今天有过什么事儿,见过什么人,多早晚离开鸟笼子的。&rdo;她心里当然有数,&ldo;从文德殿出来进了园子,把笼子挂在枝桠上让它们晒太阳,我就去金井那儿打水,走了一半儿遇上了廖大头,他和我闲聊了几句……我知道多少和他们有点关系,可是没证据,也不好随便指证人家。&rdo;弘策哼了声,&ldo;好刁奴,胆子越来越大,这回不整治他们,下回只怕要给人下毒了。&rdo;再瞧一眼,桌旁的人盯着茶叶罐里的鸟儿,满脸哀容。他思量下道,&ldo;沙桐说的也在理,鸟儿是要买的,不为冒充,为宽七爷的心。我前头问了魏开泰,盛京有个鸟市,夜里照样开门迎客。你会给鸟相面,过去挑两个好的,七爷跟前也交代得过去。&rdo;玩鸟的都知道鸟值钱,一只上品至少几百两银子,当真是畜生比人还精贵。她摸摸兜里钱,省吃俭用攒下的十两,为的是和哥哥团聚后有个落脚的地方。如今全拿出来也不够。她红着脸把荷包托起来,支吾道:&ldo;我就这么点儿体己,都是平常零碎省下的,要赔七爷鸟,恐怕只能买个寻常的。&rdo;他仰唇一笑,把她的手推了回去,&ldo;留着买零嘴儿吧,这么点钱经什么用。&rdo;十二爷转身走了,夕阳里袍角翩翩恍若神明。以前是欠人情,这回是欠人钱,债越积越多,往后可能得拿命还了。她垂头丧气琢磨,不敢耽搁,赶紧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