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通绕口令似的,把人圈得发晕。弘韬一拍桌子说:&ldo;得了,甭解释那么多,你瞧这两只哪只好,留下就是了。&rdo;定宜应个嗻,瞥了眼另一只笼子,鸟儿不起眼,个子比那个小一头,毛色不鲜亮,是个白爪。她冲七王爷呵了呵腰,&ldo;依小的拙见,那只也不是邢台红子,是江南红子。您别瞧它长得不扎眼,可声口好,音色细、婉转、水足,我要是您,我情愿留那只。您要不信,把布揭了让它们叫,两下一对比,高低就出来了。&rdo;七王爷还真去揭,鸟一见光就亮嗓子了,大的那个虽不赖,但搁在一块儿明显比小个儿逊色不少。小的那只叫得溜脆,让人听了周身舒坦。七王爷乐了,一巴掌拍在沐小树肩上,把他拍得矮下去半截,&ldo;好,好小子,品性不怎么样,会看鸟儿,也算是门手艺。佟四,你小子出了名的奸猾,今儿犯到爷门上来了,我揭你的皮你信不信?&rdo;&ldo;哟,&rdo;佟四忙打躬作揖,&ldo;我也是叫人糊弄了,说是邢台就是邢台的了。我本想把小个儿给您,又怕您瞧不上,您瞅它那样儿,我要把它举荐给您,您以为我小气……您看您是王爷,鸟儿卖相次了,折您的脸面不是。&rdo;七王爷心情不错,也不计较那么多,连笼子一块儿留下了,&ldo;知道你舍不得,爷也不白得你的。我府里有只胡伯劳,雏窝儿,赶明儿叫人给你送去。&rdo;佟四抹了把汗,起身唯唯诺诺谢了恩,和其余几人一块儿退出去了。这回轮到弘韬看定宜了,他摸摸笼子,再瞅眼前人,&ldo;没瞧出来,你还有这能耐。是单会看红子啊,还是旁的鸟都能认?&rdo;定宜说:&ldo;认不全,不过画眉、黄鹂这些还算有谱。&rdo;弘韬点了点头,&ldo;跟这江南红子似的,三寸丁,能耐却有点儿。我说,你怎么上这儿来了?你一个小刽子手也玩鸟?&rdo;他就呲达吧,反正从认识他起他就没说过什么好话。定宜带着万分实诚的表情说不是,&ldo;我知道王爷天天上这儿,瞧准了时候过来伺候的。&rdo;&ldo;太阳打西边出来了?&rdo;弘韬端起桌上甜酒酿咪了口,转过眼打量他,&ldo;上回说让你上花园当值,你不愿意,今儿干什么来了?我瞧你小子没安好心,还惦记当戈什哈呢吧!&rdo;他靠着螺钿矮桌,曲起食指蹭了蹭鼻梁,&ldo;要说你的身板儿,是真不行,可今儿你挑鸟儿露了一手,我身边戈什哈还没谁有你这能耐的。我这人不喜欢一板一眼当差,上北边去带个鸟把式,叫人看了不成体统。要是有戈什哈兼着鸟把式,那就齐活儿啦。顶侍卫的名头,行养鸟之职……&rdo;七王爷居然被自己说动了,拍着大腿嘿了声,觉得这简直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创新。定宜一听,歪打正着了?其实光住鸟市边上还是其次,她十来岁的时候跟着奶妈子的男人粘过鸟儿,就是兜那个大网啊,竖在林子里。鸟一不留神撞上了,命不济的就死了,命大的给逮起来,捯饬捯饬好,送到专收鸟的地方去。收鸟儿人会给鸟相面,看这个是下品,拧脖子剥皮送进饭馆儿做酒菜;这个是上品,留下装笼配种,等出一窝雏鸟,上鸟市能卖大价钱。她那会儿人小,就挨在边上看人挑鸟,人家见她长得好,爱逗她玩儿,说小树啊,是这鸟儿俊呐,还是你的鸟儿俊呐?然后教她怎么认雌雄,怎么辨别性大性小1。人在外面漂泊,见识得多了,积累起来是底气。当时没觉得怎么样,要紧时候派上用场了,真挺好。&ldo;就这么定了。&rdo;七王爷指点着她,&ldo;会骑马不会?要是连马都不会骑,就不能跟着伺候鸟啦。&rdo;定宜忙说会,&ldo;我打小就会骑骡子,后来改骑马,骑得可好了。&rdo;&ldo;哟,不错。&rdo;王爷一笑,眼里流光溢彩,&ldo;你死活不愿意进地窖,敢情就想跟在爷身边呐!早说呀,咱们相熟,也不是不好通融的。&rdo;她嘴角一抽,唱喏道:&ldo;以前不是惧怕您吗,您是王爷,我们是升斗小民,离您近点儿就打颤呢,不敢提什么非分的要求。&rdo;&ldo;是这话。&rdo;他拿竹签儿逗那红子,一面说,&ldo;好好干,亏待不了你。回头俸禄什么的,问那金,让他引荐你进侍卫处。&rdo;千方百计盘算,现在总算成了,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cha秧拜下去,&ldo;王爷……谢谢王爷,我一定好好干。可您要把鸟带到北边去,北边天儿冷,怕南方鸟经受不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