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态度挺诚恳的,沈思筝不为所动。如果他是真的想要跟她去山顶看日落,又怎么会睡过?她知道自己想干一件事的时候,会早早定好闹钟,甚至身体比闹钟更迫切,到了那个时间就会自动醒过来。她虽然不要求其他人都跟她一样,但尚宁洲不是一个爱迟到的人。只有不在意罢了。看日出这个想法可能有些疯狂,不是只有尚宁洲一个人不愿意陪她去,其他人也拒绝了,只是她对尚宁洲的期待不同于其他人。她希望他会是那个愿意听她讲话,了解她,陪她任性的那个人。期待太过,所以落空的时候,情绪也会更加被放大。沈思筝将尚宁洲甩开,坚持上了车,她选择了最后面的位置,戴上耳机听音乐来打发时间。她从窗户看到尚宁洲在车下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了。沈思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沉了沉,觉得有些头晕。她昨天的睡眠时间只有三个小时,又在山上受了点寒,导致现在浑身都没有力气,嗓子也疼,回去八成是要感冒。她后脑勺靠着座椅,虽然不是很舒服,但因为太困,很快便上下眼皮打架,浅浅睡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她闭着眼,隐约感觉到门开关的声音,接着司机发动了车子,车开始缓缓往前行进。有人上了车,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她将头偏向窗户外,看都不看他一眼。尚宁洲知道她在生气,也不想勉强她,只得陪她一块坐大巴。他在沈思筝旁边的座位坐下,一阵沉默,尚宁洲一直想找机会跟她说话,可沈思筝一直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犹豫很久,尚宁洲还是轻轻开口唤了她一声,“沈思筝。”没有回应。尚宁洲只能作罢,他从包里翻找出一支笔,撕了张便利贴,在上面写了句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他将纸折起来悄悄塞到了沈思筝的口袋里。车下了高速,开到市中心路上便开始堵车,一路走走停停,让沈思筝开始犯恶心。沈思筝在回程的大巴车上直接烧了起来。从前她很喜欢做这种班车,找一个靠窗的位置,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快速掠过,她毫不费力就可以向前行进,只需要享受就好。这次她头一回觉得回程的路途这么漫长,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车才停下来。中途尚宁洲有跟她说话,也有给她递水,都被她一一拒绝了。下车的那一刻,新鲜空气从四面涌过来,虽然有些冷,但少了车上的空调味道,让她感觉舒服了不少。尚宁洲一直送她到宿舍楼下,一路无话,直到沈思筝要上楼,尚宁洲才将她拉住,把一盒感冒药塞给了她。“先吃药,病好了,我再来找你道歉。”41小狗21◎她真的一步都跑不动了。◎回去之后,沈思筝直接发烧到了39度。她平时身体好很少生病,这种体质一病就比平常人要更严重些,身体的血液里跟带了刺似的,全身疼得厉害,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在椅子上瘫了一会儿,才有力气站起来将厚重的衣服脱了,换上舒服的睡衣,吞了两粒尚宁洲给她的感冒药,便上床躺着了。窗帘拉着,看不见外面的晨昏交替,沈思筝昏天黑地一直睡到第二天才醒,她是被一阵碰撞声给吵醒的。迷糊一会儿后,她睁开眼,看见是冯露童回来了。她拎着巨大的行李箱进来后,便开始忙东忙西地收拾。“回来了?”沈思筝哑着嗓子挤出一句话。冯露童一惊,这才意识到宿舍里有人。“思筝你回来了啊!我还以为宿舍没人呢,是不是把你吵醒了?”沈思筝平时就懒,冯露童见她大白天还躺在床上便也没多想。沈思筝病恹恹说了句,“病了。”她唉呼了两声。冯露童听她声音确实不对,哑得厉害,一点儿精神都没有。“啊?怎么搞的?”她换上拖鞋,过来踩着沈思筝床梯上了两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惊声道:“这么烫?你吃药了吗?”沈思筝蔫道:“在桌上。”“这个吗?”冯露童拿起药盒看了下,“是退烧的,应该管用,我去给你倒水。”沈思筝喝了药,温水顺着喉咙往下,好像舒缓了不少。“这怎么有张纸条?”冯露童转身时注意到沈思筝的桌子下面扔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有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她低声念出来。“思筝,这是谁给你写的纸条啊,还道歉,谁放你鸽子了?”沈思筝也不知道纸条的事,她拿过来看了看,随手扔了,“尚宁洲呗。”冯露童也有猜到,“他放你鸽子啊?你俩吵架了?然后你就被气的发了高烧?”听到这话,沈思筝要不是没有力气,一定要狠狠瞪她两眼。她怎么可能被气到发烧?“我是冻的。”她有气无力道。冯露童方才只是开个玩笑,缓解缓解沈思筝的心情。她猜想这俩人肯定是吵架了,本想问问怎么回事,但又心疼沈思筝,便让她先休息,之后再说。她将被沈思筝丢到地上的纸条捡了起来,放在桌上,用书压了压。沈思筝翻了个身,表面上不在乎,脑子里已经开始回想在大巴车上的事情。她只记得尚宁洲用手触了触她的额头,然后把他的鸭舌帽扣在他头上,帽檐拉低盖住大半张脸。堵车的时候她头晕脑胀,尚宁洲便塞了一个耳机给她,舒缓的音乐让她好受了不少。还挺会照顾人的。她坐起来,拨通尚宁洲的电话。电话那头人声嘈杂,像是在人来人往的商场。“你在哪呢?”沈思筝直接问。“玉山附近的停车场。”尚宁洲道。沈思筝一听玉山,还以为是自己糊涂,奇怪道:“你怎么又去了?”“哦”尚宁洲解释道,“昨天我把车放这边了,宋驰他们不敢开,现在来取了。”“哦。”沈思筝道。“昨天的事儿,对不起啊。”尚宁洲抱歉道。沈思筝说:“我知道了,也看到你给我写的道歉纸条了。”“嗯,”尚宁洲松了口气,又说,“还有件事,爽约的事是我不对,但抛开这件事,你以后能不能别任性,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什么意思?”沈思筝愣了片刻,觉得尚宁洲这话莫名其妙的,“你在教训我吗?”“没有,只是担心,大家都很担心你。”沈思筝笑了声,“我抛不开那件事,因为我就是要看日出的,你不来,我也不逼你,你有不来的权利,但我要看,也有权利决定自己的行程,你没资格教训我。”“我说了我不是故意不去的,我是在说你看完日出之后的事儿,不要不回来,让大家都找不到你。”“我在群里说了我坐大巴了。”沈思筝觉得尚宁洲的想法不可理喻,坐大巴就危险了吗?她懒得跟人吵,再加上发烧带来的无力,她心里生出一股莫大的疲惫感。跟人沟通真是麻烦。正说着,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哥哥,喝什么?”尚宁洲脸色一变,急忙道:“不用了。”沈思筝在电话那边听得清清楚楚,跟尚宁洲说话的是一个女生,声音很甜。“谁啊?”她平静问道。“不认识。”尚宁洲声音显得有些慌,尽可能简洁明了地解释道,“我车被蹭了,上面留了个联系方式,就是刚才那位女士,现在在协商。”“咖啡馆?奶茶店?”沈思筝问。“嗯,她说外面太冷,正好口渴了,边喝边聊。”说完,又补了句,“我没要喝的。”“我听到了。”沈思筝道,虽然听过了解释,但她还是心里不舒服,胃里也感觉一阵恶心,“那你先解决车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