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余光不经意间一瞥,瞧见不远处的石桌上,药碗仍在上面摆着,碗里的汤药却被一点都没剩下。
这是——
江琅不满的抱怨声从里屋传来:“谢致,你煮的什么药啊!闻着清香怡人,比太医院的糟老头子开的方子还难喝!快去给我倒碗茶来,我压一压!”
谢致错愕地望着房内忙碌翻找的身影,他心头被不知名的情绪给轻轻扫了一下,眉宇舒展开来,眼底显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从袖中摸出早就准备好的蜜饯,在狂风侵袭而来,吹灭烛火的前一刻,背靠着满室温意,轻轻合上房门,将漫天风雨阻隔在一室之外。
---
暴雨在竹林间肆虐,陈林运穿着居家的衣裳,张伯阳在旁侍候着笔墨,看到陈林运袖口磨破,忍不住说:“阁老也该做两身新衣裳了。”
“前段时间,钧儿操心着给我做了两身,还搁在那没穿呢,旧衣裳舒服。”
张伯阳闻言笑道:“小公子心里还是孝顺的,就是年纪小,贪玩,这次出去这么久了,还没什么消息吗?”
陈林运搁下笔,忧心忡忡道:“找着了,在沧州呢。听说我在御书房昏倒,送了信说要回来。也二十来岁的人了,就是不让人省心!沧州打仗,江州连年灾害,青州不知怎么又有百姓聚众闹事,官府大门都砸了,我也没那个闲心管他了,随他去!”
张伯阳劝道:“小公子也可怜,爹娘都没了,只能指望着阁老您。依下官看,不如在朝中给他谋个差事,让小公子收收心,也该成家立业了。”
“他?算了吧。”陈林运摆手,“这么多年了连个举人都考不过,人才衰微啊,年轻这一辈里除了裴玉,没一个中用的,不然裴玉也升不了这么快。”
说起裴玉,人人都说他是青年才俊,陈林运却对他有些别的看法。
裴玉中进士的文章他曾看过,那文章恢弘大气,陈词慷慨,可裴玉这些年辅佐着江逐,从他才作为中可以窥见,他是小心谨慎、玩弄权术之人。
不过七年时间,裴玉并没有经历巨大变故,行事作风又同十几岁的时候没什么差别,不过是收敛了性子,不再纵情风月。
怎么他就和当年中探花时判若两人了呢?
张伯阳也叹息:“瑄京都尚且如此,别说地方上了。去年下官去青州,那边的衙门里的官吏眼睛都长在头顶,他们都倚仗着永王的势力,连下官这个监察官都要受冷落,别说那些贫寒百姓了,只怕有冤无处诉。”
陈林运负手走到窗前:“我刚做上内阁首辅的那年,地方上倒也出了个可堪重用的人才,进士出身,可惜他性子耿直,不懂变通。”
张伯阳闻言忙道:“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啊!这人在哪里?阁老应当重用此人啊!”
陈林运却苦笑:“我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调任江州知府,可这官场早就烂透了,他想做出一番成绩,却被朋党排挤,不过一年,他连遭贬黜,最后蜗居在江州当了个知县。”
“这。。。。。。阁老说的是?”
“就是他,贪墨,死在刑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