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圣诞,一个人的跨年夜,而他真就…这么忙吗?忙到总公司那边所有人都放圣诞假,而他还要加班?这半年,他好像变了。到底哪里变了,具体她也说不出来。大概从她的摄影展他都没去开始,她心思变的敏感。十月份在香港的那次摄影展,是她的第一次摄影展。陆聿城去了。顾恒也去了。连忙的脚不沾地的周明谦也去了。就连蒋家的人也去了几个,婆婆、二婶、四叔四婶,还有五叔。虽然不喜欢也不认同她这个职业,但他们知道后还是低调的去捧了场。就唯独他缺席了。理由是忙,让秘书江凡代他去了摄影展。曾经她笃定的以为,只有死亡可以将她和蒋百川分开。但那次摄影展他没去,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自信。也可能除了死亡,还有时间和距离能将他们之间的爱情冲淡,然后分开。叶东和江凡便是最好的例子。他们青梅竹马,相爱那么多年,结婚生子,可最后还是分开了,分开的猝不及防。而之后没见面的三个月,她和蒋百川之间变的说不出的怪异,有时候就连说话都显得别扭,也许是他变了,也可能是她的心境变了。但他们之间再也没有提及那次摄影展。那是个不愉快的话题。她不想他内疚。也就是从那段时间开始,她夜里会失眠。失眠时会胡思乱想,更是患得患失。大概是有所想就有所梦。所以在医院输液室打点滴时,她会梦到他要跟她离婚。后来三个月之后见面,他带她去医院,回去给她做炸酱面,睡觉时把她拥在怀里,她又感觉好像什么都没变。他还是她的。特别是这段时间,几乎整天腻在一起。他对她的好,对她的宠,为她收购ca相机,给她讲的那个价值连城的德语故事,还又给她手绘五线谱,她就不再去跟他计较那次摄影展的缺席。但她也清楚,就算不再计较,可女人的心眼终究是又小又敏感的。那次摄影展还是成了她心里不可触及的一根刺。所有不安的源头。时间久了,就成了茧。外表看上去厚实,可使劲一按,里面还是疼的。有时候这根刺还特别像癫痫,刺激不得,稍稍刺激一下,立马发病。虽然嘴上说着不去计较,可内心深处还是狠狠记住了。哪天他只要稍稍做的令她不满,她心里就会把他之前所有的错误细数一遍。这大概就是女人心,海底针。就像以前周明谦说的:每个月流血但又不会死的动物最可怕。为此她还踹了周明谦好多脚,嫌他贬低女人。可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女人的心眼呀,也是跟着时代潮流进步的,如今已经到了纳米时代。小的不行,要用显微镜去看。丁茜正在低头看手机,没注意到苏扬的失落。忽的她抬头跟苏扬说:“扬扬,我刚收到美娱主编唯依的邮件,她说拍摄的女明星定下来了,是安宁。”说完,一瞬不瞬的看着苏扬。苏扬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淡淡的:“哦。”丁茜看她兴致黯然,到了嘴边的话又悉数吞下,就不再给她添堵。没过几分钟,苏扬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她点开来,是两个小时后汽车停在苏扬家楼下,下车前,丁茜又叮嘱她:“别忘了明天的拍摄,我早上八点来接你去摄影棚。”苏扬点头,说知道。她拉着行李箱朝公寓楼内走去,刚踏上台阶,视线里就撞入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定住,看了又看。没错,是蒋百川。行李箱也不要了,苏扬小跑着扑向蒋百川。“你不是说出差了吗!”蒋百川接住她,把她抱在怀里:“我什么时候说我出差了?不是在电话里叮嘱你早点回家的吗?”苏扬:“…”仰头,声讨的眼神觑着他。蒋百川握住她的双手伸进他外套里,环住他的腰。苏扬踮起脚尖,在他唇上用力一咬,蒋百川疼的嘶了一声,倒抽口凉气。她幽怨的眼神看着他:“下次别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一点儿都不惊喜。”她咬着自己的唇,顿了顿才小声说:“听说你又要十几天都不回来…我难受了一路。”蒋百川把她的头按在他怀里:“对不起。”苏扬摇摇头,说没事。蒋百川抬手给她捂耳朵:“穿这么少,你不冷?”苏扬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现在俨然已经是没事人一般,她抬头,笑说:“你把我耳朵捂住了,我听不见你说什么。”蒋百川低头咬了咬她冻得发凉的鼻子:“上楼去。”他松开她,去台阶下给她把行李箱拎上来。苏扬转身看着他:“有没有宵夜吃?”蒋百川走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走向电梯:“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晚上出去有事,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做。”苏扬对吃的也无所谓,她在飞机场用过晚餐,也吃了不少水果。她抽开被他牵着的手,抱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真的要在家住到元旦再回纽约?”她微微歪着头看着他。眼神亮亮的,都是期待。蒋百川跟她对视,已经很久没看到她像个小女孩般的纯粹眼神。很多时候她眼底都是隐忍的。包括在工作上受的委屈她都一笑置之,留给他的只有欢快的一面。曾经他说:童童,你可以跟我无理取闹的。结果她说:可是你比我还累呀。苏扬见他一直盯着她,也不说话,她身体蹭蹭他:“诶,跟你说话呢!”到了电梯口,蒋百川刷卡。进入电梯后,他才回她:“元月五六号再回去,纽约那边的公司马上就放圣诞假,没什么事,我就不用过去。”苏扬高兴坏了,她抬腿坐在行李箱上,轻轻晃着脚,双手抱住他的腰。她仰头,看着他,又确定一遍:“这十几天里是不是也不用再去北京这边的分公司,就待在家里?”蒋百川垂眸,点头:“这段时间随你差遣。”顿了顿,他意有所指,但说的委婉:“你都没公开承认我们的关系,你去工作,我也没法跟着去。”苏扬故作不懂,眨了眨眼:“那你可以当我司机,一直在车上等我。”蒋百川用力揉揉她的脑袋,她既然不急着公开,应该有她的想法,照顾着蒋家和乔家那点可怜的交情。他没再挫败她的好意,但还是给了她点压力:“别拖得时间太长,好不容易有那么长的假期陪你。”苏扬连连点头:“等乔家把乔瑾这段时间的负面新闻压下去的,我们也没有必要刻意在微博上公开,如果被拍到,就随他们曝光。”回到家,推门的那刻,扑鼻的花香袭来,客厅的角角落落都摆满了玫瑰花,各式漂亮的玻璃花瓶映入眼帘。苏扬转头看向蒋百川,指指客厅:“你刚才说晚上有事,就是去捣鼓这些花瓶?”蒋百川把门关上,边给她脱外套,边说:“嗯,赶在商场下班前买了些花瓶。”跑了三家商场,才买齐各种不规则的花瓶。因为职业的关系,苏扬对不规则的东西都充满了兴趣。这一年来,他都没给她买过新款的花瓶。以前每次匆忙回家,都没时间去逛商场。今晚从蒋慕铮那边回来,路上路过一家商场,墙体广告大屏上正在做播放某个品牌杯子的广告。刚出的新款正好符合苏扬的审美,他就停车去买。在一起这么多年,他送给苏扬最多的不是相机,而是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