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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页(第1页)

她飞快地朝前走去,内心隐隐感到恐惧。她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却不得不往前走,她害怕留在这里,看到曾经的她内心的脆弱。她看到了十九岁的她走在了国g大的校园里。她穿着一件过膝毛衫,一条牛仔裤,欢快地和路过的同学点头打招呼。“应,笑得那么开心是去约会吗?是哪个男人那么幸运?”同学调侃着。天气太好,心情太美,从来不喜欢张扬的她忽然就骄傲了:“隔壁h大建筑学院的,又帅又酷又体贴又专一。”“噢我的天哪,”同学惊呼起来,“这年头还有这样的男人吗?”她冲着她挥了挥手,一边往前走,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千重,还是那个咖啡馆吗?你传单发完了没?我来帮你发。你妹妹在了吗?再给我五分钟……”剧烈的疼痛从后脑一下子袭来,应许朝着那个她冲了过去,焦急地想要拦住她。不要再去了!回去换一身衣服!或者,趁元彤彤还没到,把他约到别的地方坦诚身份!只可惜,那个她却丝毫未闻。应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即将毁灭她爱情的深渊。韩千重就站在咖啡馆前,替一家新开业的餐馆发传单,一天可以赚五刀。他看起来很年轻,和现在的沉稳比起来,眉眼有着当时特有的飞扬。不过,他的表情在那时就已经定型,严肃,认真,所以,他发传单的耗时要比别人多一倍。当然,加上应许就不一样了,应许的笑容能让耗时比别人减少一倍。远远地,应许看到了元彤彤站在韩千重身旁,和他说着什么。应许的心一寸寸地凉了下来。曾经在心里懊恼悔恨了无数次的场景,再一次呈现在她面前,可是,她依然无力改变。“冒牌的?千重哥你别骗你自己了,你看她的牛仔裤,后面那水钻,是正品的水晶,一条就要两千刀。”“你要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去她的学校,应许,你敢吗?”“她骗你的!她是思必得集团的千金,思必得你知道吗?矿老板,一年下来能买下一个小城镇!”男人的脸一分一分地变白,屈辱的眼神,愤怒的表情,厌憎的语言。“应许,我玩不起你的游戏。”“离我远点,不,从此消失,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一秒钟前还幸福甜蜜的女人,僵在原地,几近惶恐地看向他。伤心、委屈、愤懑……应许再一次感受着曾经在瞬间倾覆的世界。她捂住了脑袋,头疼欲裂,痛苦地呻吟了起来。她想快步往前走,可又怕往前走,她的脚步越来越慢。眼前的场景一幕又一幕地划过。收下支票后醉酒的韩千重。那两株彻底死去的石莲花。那个变态的蒋方啸迷恋地抚摸着她。……那些刻入骨髓的痛苦往事,那样顽固地存在于她的潜意识中。她闭上眼,让自己和眼前的一切剥离开来,她很疲惫,她不想再回想这一切……她反复告诉自己:休息吧。消失吧。太累了。……有人在耳边轻声地叫着她的名字。那声音很熟悉,低柔沉稳,她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四周的一切都开始散去,她重新回到了白茫茫的世界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了眼睛,韩千重半趴在她躺着的躺椅旁,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看到她睁开眼睛,他惊喜地握住了她的手:“你怎么样,还好吗?”她揉了揉太阳穴,后脑一阵钻心的疼痛,人也有点恶心。她笑了笑说:“没事,就是好像睡了一觉。”秦丰端着水杯走了进来,瞟了她一眼:“我和我老师一起做过很多起催眠,你是我见过的意志力最强硬的,进入催眠状态最晚,清醒过来最晚,今天差点就一世英名毁在你手里了。”“是你学艺不精吧?”应许开玩笑说。秦丰耸了耸肩:“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碰到不配合的病人,我这个做医生的也无计可施啊。”这话里有话,应许的心突突一跳,佯作不经意地问:“我还不够听话吗?你指哪打哪。”“那就好。”秦丰笑了笑,在病历卡上写了几行字,又从包里取出了一盒药,叮嘱说,“和以前一样,每天一次,这是一周的药量,不能停。”应许接了过来,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秦丰告辞走了,韩千重看起来有点沉默。应许不知道她睡着的时候,秦丰和韩千重说了什么,心里有点惴惴。喝完葡萄汁,应许躺在了床上看电视。韩千重收拾完,也走进了卧室,这次他没有打地铺,直接钻进了被窝里。应许的身体僵了僵,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了让。韩千重揽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地上太凉了,分我一半床。”应许心里暗暗叫苦,却又不好把他赶下床去。韩千重把灯光调暗了,打开了催眠的音乐,打着哈欠问:“今天你想听什么?”“你说什么我都爱听。”应许钻进了被窝里,闻着他身上清新的薄荷香味,低声说。韩千重沉默了片刻说:“我和你说说我小时候吧。我妈还没走的时候,特别疼我,学校中午都有午餐,可是饭菜都不好吃,我妈就从上班地方赶回家,然后烧好饭菜带到学校里让我吃,同学们那时候都笑话我,我也挺难为情的,每次吃饭都避着同学。”应许有点羡慕,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日子,应伟杰非常疼她,可是,衣食住行却都是保姆安排的。“后来我爸知道了,把我妈骂了一顿,说慈母多败儿,他还在学校门口监督了好几天,我妈这才不敢送了。”韩千重笑了,“我那时候都以为我爸不是亲爸。”“叔叔是为了你好吧,”应许忍不住替韩培云辩护,“他一定认为,男孩子不能娇惯着养。”韩千重点了点头:“是啊,这个道理我过了几年才知道,那时候我考差了要被他打,平常要上补习班,还要学小提琴,整个人像陀螺似的,心里把我爸恨了好几遍。”应许吃吃地笑了:“我告诉叔叔去。”“后来我妈走了,我爸对我才稍微好了一点,”韩千重感慨着说,“你看,父母总是用他们认为好的方式对子女,即使不被子女谅解。其实,这个世界上,最爱我们的就是他们,你爸妈也是一样。”应许不吭声了,韩千重意有所指。可能是吧,她也经常在心里劝自己,爸妈一定是爱她的,有时候放弃只是不得已。可是,从小就形成的心结,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打破?韩千重轻拍着她的肩膀,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会儿话。应许一动不动地听着,呼吸均匀。好一会儿,韩千重弯下腰来,凑到她的脸旁,凝神听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他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应许屏息听着开门的声音响起,又悄悄地关上了。她心里一松,又在床上忍了片刻,终于轻吐出一口浊气,侧过身来,悄无声息地揉了揉太阳穴。忽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黑暗中,有个身影靠在衣柜上正定定地看着她。“为什么骗我?”韩千重的声音静静地响起,“为什么要装着睡着了?为什么把那些抗抑郁的药都扔掉了?为什么……会不想醒过来?”☆、应许发现,韩千重真的生气了,从那晚开始,他就不理她。早晚还是照常接送她,每天盯着她喝牛奶果汁,晚上还是陪着她睡觉,可是,他不和她说话。任凭她如何装乖讨好,他总是冷冰冰地瞥她一眼,直接把她冻住了。在恋爱的字典里,这个叫做冷战;如果换成婚姻,这个叫做冷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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