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听罢微微一笑:“是吗,还是百里想得周到。”说完,看着一桌子菜,陷入安静。在【金色年华】那段日子,让他怀念,如果当时就知道那少年是夜熙蕾,就更好了。魄泽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轻咳一声,面带正经地问道:“请问,这位百里公子又是何人?”“他……”夜阑微微顿了顿,才看向魄泽,“他是小蕾的未婚夫。”当即,魄泽的双眸,明显地收缩,针尖的瞳仁瞬间变成了深黑。他立刻撇开脸,避过夜阑的视线,面对餐桌,陷入沉默。夜阑正欲收回视线,却见门外走来了敖广。獓炎,左陆之,和一个白衣人。白衣人手执手杖,面容被宽大的帽檐覆盖,无法看清,只有两缕青丝,从帽檐下垂落,悬挂在胸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来了。魄泽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便向外看去,就在这时,夜熙蕾离开了座位,朝那白衣人奔去,她华服上的鳞片在她的奔跑中,发出清脆的,动人的声响。那一刻,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都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百里容侧脸听着从夜熙蕾身上而来的声响,露出了微笑。一个人这就冲进了他的怀抱,身上带着迷人的幽香。他平静的心湖起了一丝波澜,她身上的香味,比前一阵子,更加浓郁了。这是狐族的一种信号,证明他的蕾儿,长大了。“百里,你跟父王订下婚期了吗?”夜熙蕾清冽的声音,让所有男人,从怔愣中苏醒。敖广和左陆之吃惊着,他们没有想到正装后的夜熙蕾,会比原来更加美艳动人。他们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立刻告诉自己,那个迷人的少女,是他们的女儿,他们不可有邪念。一抹红色的身影从他们身后飘过,直接坐到了魄泽的身边,一脸沉闷地看着桌上的菜。“还没定。”百里容温柔地摸了摸夜熙蕾的短发,这平常的动作,却让桌上的男子神情各异。夜阑垂下了眼睑,魄泽紧紧盯视,獓琰只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哦。”她从他的怀里离开,看见了他身旁的敖广和左陆之,甜美一笑:“敖广爹爹和陆之爹爹,你们吃饭了吗?没有就一起吃吧。”“好。”少女的邀请,让他们无法拒绝。就在这时,百里容取下了衣帽,他的容颜立时展现在众人面前,尚未见过他真容的敖广一惊,这百里容若不是瞎子,定然是一位清俊非凡的男子。又有一束目光就此定格在了百里容的脸上,是魄泽,他终于认出了这个名叫百里容的男子,万万没想到,会是他。他身旁的獓琰轻声一笑,低声道:“吃惊吧,我也很吃惊。”魄泽收回视线,双手交叉放在下巴下,陷入深深的沉思。众人一一入座,敖广时不时看夜熙蕾:“宝贝女儿,你穿上这身衣服,就更像个公主了。”“小蕾原本就是公主。”夜阑淡淡说,“她穿宫装,一直很美……”这句话,带出了夜阑的几分回味。他刻意看向百里容,百里容目不可视,但却是将脸侧向一边,唇角带笑。敖广和左陆之,此刻有了同一种感觉,就是嫉妒。嫉妒老狐王可以拥有夜熙蕾这么多年。吃饭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甚至过于安静。夜熙蕾很不习惯这样的气氛,大家都好像刻意不说话。这张桌子上,除了和她有些过节的魄泽和獓琰,其他应该说都是自己人,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她偷偷扫了一圈,众人的神情都落入她的眼中,但是,她因这些神情而不解。例如敖广和左陆之眼中的杀气是为哪般?夜阑的落寞又是何处来,而魄泽和獓炎又为什么在失神?看到魄泽和夜阑时,她又忍不住笑了。她一笑,引来众人目光。百里容侧首:“蕾儿,笑什么?”“没什么,大家吃饭。”她就像一个女主人,招呼大家吃饭。敖广终于想起了正事:“宝贝女儿,为父跟女婿商量过了,你长年住在龙宫确实不便,你想为父了,就来龙宫看看为父。”“恩,好,我都听百里的。”敖广心中一寒,没想到百里容在宝贝女儿夜熙蕾心里,有这么重要的地位,这更加说明,左陆之是故意阴他。他立刻看向百里容:“贤婿啊,你打算选哪天做婚期呢?下个月初八和十六都是好日子。”“那就初八吧。蕾儿性急。”百里容微笑着抚了抚夜熙蕾的短发,她笑得有些害羞。这娇羞的神情映入众人眼中,都勾起了他们心底的一丝妒意。“哈哈哈,本王看是贤婿性急吧。”敖广大笑。左陆之随口问夜熙蕾:“小蕾,你打算几时和龙王正式相认?”敖广这一听,没想到左陆之也会帮他说话,立刻对着百里容谄媚起来。因为他知道夜熙蕾真正听的是谁。“是啊,贤婿,你快让蕾儿与本王正式相认,本王也好光明正大地为你们筹备婚礼。”百里容侧脸,摸了摸夜熙蕾的头:“你打算什么时候?”“恩——过几天吧,我不喜欢有这么多人。”“好的,我明白了。”二人之间的夫唱妇随,心意相通的画面,让人心生羡慕。夜阑微微仰脸,视线依然低垂:“我明白小蕾的想法,龙王陛下,当初就是因为妖界妖王得知小蕾美貌,才争相夺取,险些引发战事,所以,龙王陛下,还是不要过于奢华的好。”敖广听罢面露惊色,再看夜熙蕾的容貌时,心中也多了一分忧虑。魄泽和獓琰都用各自的眼角瞥向对方,獓琰勾起一抹笑,魄泽陷入沉默。夜阑依然正襟危坐,沉静不语。夜熙蕾的美貌究竟对一个家族来说,是福还是祸。百里容就此在无水宫住下。夜熙蕾从左陆之那里听到了百里容威震虾兵蟹将的事,再次用无比钦佩的目光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百里,你还会控术?!”百里容又是风轻云淡地一笑:“呵……略懂。”每一次,她都会为他略懂二字陷入痴迷,然后就靠在他的怀里,永不离开。“如果能一直这样靠着百里,就好了……”她说。“那就永远靠着吧……”他答。宛如誓言,生生世世永相随。魄泽和獓琰站在这个院子之外,斜睨院中那副相依相靠的温馨场景。都觉得有些胸闷气滞。“不得不说,他们很般配。”獓琰说着这样的话,语气里却带着寒意。魄泽收回目光,转身就走。“喂,你就这么放弃了?”獓琰追上去。魄泽依然不语。“这可不是我认识的狼王魄泽啊。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对她有意思,只不过你碍于我,泽,现在我已经不是你的障碍了,你为什么还要放弃?”獓琰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急切,魄泽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得不到了,就希望我得到?”“不错!总比给那个百里容好!”獓琰几乎大吼出口,魄泽平静了看着有些过于激动的獓琰,忽然,叹了口气,拥抱他。略带担忧地轻语:“炎,你中毒太深了,放下她吧。”“怎么放得下?她是独一无二的!”他放开他,郑重地看着他:“放下她,别在让自己再痛苦。”他久久与他对视,最终,垂下了脸,显得有些无奈和颓丧,红色的长发垂落脸庞,遮起了那张妖艳如同女子的脸。他不明白,为何泽可以放下,还是,他自始至终从未将她拿起?是啊,他的心里,有着比美人更重要的事。缓缓仰起脸,夜阑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魄泽的身后,魄泽转身,夜阑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幽幽道:“开始了吗?”獓琰与魄泽对视一眼,共同点了点头。然后,三人一起走出了这个偏僻的,属于无水宫的院落。百里容,侧回了脸,俯下身,看着沉溺在他怀里的人儿,勾起了唇角,手杖在他的身边轻轻颤动,他扬起了手,手杖便拔地而起,穿透了界膜朝某个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