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心中暗自好笑,却故意沉着脸轻咳了一声,引得丽娘抬头看向这边,那伙计的脸瞬间僵硬,脸上的表情还定格在歪眉斜眼上。“小二哥是哪里不舒服吗?”丽娘问。伙计顿时尴尬得讪笑不止。丽娘知道这伙计跟李曦认识,但看两人这架势,似乎不止是认识那么简单,好像还十分熟稔的样子,难道这位仪表堂堂的李曦李公子,明面上的身份是小公爷的随从,暗地里的身份却是牙行的伢子?被丽娘用那样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曦也有些稳不住了,只得解释道:“郑国公府所在那条街的宅子一直很火,时常会有名门闺秀和大家千金光顾,这些小姐们,多是对公子有些……有些……”丽娘见李曦为难的样子便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了,自己可是柴靖远名义上的未婚妻呢,要他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的未婚夫四下里招蜂引蝶,惹得闺女们都来他住的那条街买房子,倒的确是有些为难他了。至于那伙计,想必以为自己也是那狂蜂浪蝶中的一员,所以想跟李曦打探一下自己的身份背景罢了。“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些宅院里头,哪一处是位置就在那条街上,但是却离郑国公府最远的?”丽娘可不想自己的母亲跟一群疯癫的女人成为邻居。店伙计回过神来,忙点头道:“有的有的,就在街尾的位置,跟国公府分在街的最两头,离得很远,价格也更实在些,喏,郑小姐您看看。”他从那一叠文书里头抽出来一张,放在了上面交给丽娘过目。这处宅院位于街尾柴靖远的八卦“当然能了,只是那屋主住得有些远,这会儿人又没在老宅子里,郑小姐若是要看宅子的话,还得等上一时半会儿,容小的约了屋主过来才行。”牙行伙计笑着解说道。丽娘疑惑:“我以为屋主已经把钥匙交给你们了呢。”“那哪能呢,屋子里还有其他家私呢,丢了算谁的?郑小姐可是要现在就要看宅子?”丽娘点了点头道:“嗯,劳烦小二哥安排一下。”难得出来一趟,若能一次搞定当然更好,省得一趟趟地跑。“小的能为郑小姐效劳,荣幸之至,还请郑小姐和曦公子先到茶坊用茶,稍等片刻。”牙行伙计做了个请的动作,李曦倒是熟门熟路,当先领着丽娘往茶坊去了。茶坊的位置也在这实物行的二楼,出了隔间,穿过一条走廊,然后便能见到一座式样古朴的木拱门,拱门上挂着毛面儿带树皮儿的粗糙牌匾,牌匾上用炭火烙出了黑漆漆的“茶坊”二字。这般的牌匾,丽娘还是头一次见,初看时只觉得这般的材料未免粗糙简陋,但在这简陋之中却偏偏透着一股古朴与典雅,让已然习惯了四周雕梁画栋、美轮美奂装潢的人们,突地眼前一亮,有了耳目一新的感觉。进了拱门,里头竟然是一座室内的小花园,蜿蜒的小道上铺着凌乱的青石片和浑圆的鹅卵石,小道的两旁是盆栽的各式盆景与名贵树木,在这样的冬日里,入目能有这般繁茂的绿色,让人一见之下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跨过那道木门,便从寒冬跨进了春季里,从牙行的铺面跨入了彩蝶缤纷的花园里。丽娘沿着小道迂回了几步便发现这座花园并不大,整个园子只有两丈见方,但因有许多高大的植物遮挡着,所以乍一看倒看不出大小来,花园的四周围着一圈儿原木制成的成排小木屋,约莫有七八间的样子,想来便是客人等待交易所用。牙行伙计领着丽娘和李曦进了一间小木屋,安排了茶水后,便转身走了,临走还朝着李曦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意。好在丽娘根本没注意到那伙计的表情,她被这大巧若拙的木屋给深深地吸引了,满心满眼里便只有这些用料粗糙但结构严谨、摆设极为细腻的木头房子。李曦倒是熟知那伙计的为人,知道他大约是误会了自己和丽娘的关系,顿时觉得自己留在此地颇有些尴尬,忙对正在四处摸摸看看的丽娘道:“那位屋主也不知几时能来,不如属下去请勇哥和青桐姑娘也都上来,免得他们等在外头,天冷风大,冻坏了。”丽娘醒悟过来,连连点头道:“对哦,还是你想得周到,劳烦你了。”李曦笑了笑,转身走了。他前脚刚走不久,丽娘便听得隔壁的小木屋中传来一声惊呼:“呀,那不是小公爷身边的曦公子么?他怎么在这里?”之后的声音便小了下去,听不见了。这木屋虽说并不见得有多隔音,但隔层是由厚实的木料所制,上面又贴着晒干的木皮,若是低声说话,倒是不担心隔壁能听到,之前丽娘听到的那声,想必是隔壁木屋中的女子因惊讶而有些大声的缘故。丽娘围着木屋转悠了一圈,该看该摸的也都看过了摸过了,便再无什么稀奇,静静地在木桌旁的椅子上坐了,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小口小口地抿了起来。刚抿了几口茶,隔壁的声音又大了起来,这回那几位姑娘说的内容,却险些让她把喝进嘴里的茶水给喷了出来。“你说什么?小公爷要娶个商人的女儿为妻?”一位姑娘惊呼道。丽娘勉强把口里的茶咽了进去,摇头苦笑,暗想:自己难得无心地听一会壁角,却不想就这么凑巧听到了别人议论自己。偷听别人怎么谈论自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丽娘当下平心静气,竖起耳朵格外注意起隔壁的动静来。那几位姑娘大多数时候声音都不大,只偶尔有一两句能让丽娘听个清楚。“怎么可能,你莫是道听途说的吧,谁不知道小公爷和雪郡主是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有雪郡主那样的妙人儿相伴,小公爷怎么可能看得上其她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