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方才还震怒无比的蓝潜渊终于想通了,无论她曾在北疆有何种的过去,那始终是他的女儿,他与月胧儿的女儿。然而,赵晖竟是在两年前便在北疆遇到了凌若忆,却什么都觉察不到的任她几乎回到突利人的部落里,这件事却是令蓝潜渊感到十分生气。若是赵晖能早些发觉那个人便是曾经的冷宫公主,他何至于又等了两年才在如此情况下见到了自己和月妃的女儿?因而,面有怒色的蓝潜渊如此怪罪道:“她一个汉人女子却是在突利人的队伍里,又与失踪的公主年龄相仿,你就没觉得半点奇怪?”“乐阳公主……乐阳公主曾与臣说道……臣、臣不敢说!”赵晖话已说出口,且将最难开口道出的那些事实全然说出,本想顺着蓝潜渊的问题继续说下去。然而……赵晖却是仿佛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之事,硬生生的止在那里,令本就心情不快的蓝潜渊勃然大怒。“都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说的!说!速速将你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就在赵晖左右为难,偏殿之中气氛愈加凝滞之时,不知从哪儿得知了消息的南阳不顾侍卫的阻拦,就这么冲了进来,看到赵晖一副好像把什么都招认了般的样子后惊异万分的深吸一口气道:“父皇父皇!若忆她真是我的妹妹?那时候被流放的冷宫公主?可我跟赵大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有说到过啊,她的父亲是个贪财好色之辈,年轻时看到她的母亲就抢占了她。可她母亲还没年老色衰,父亲就又娶了很多小妾……把她们母女弃之不顾关在小院子里,没吃的也没穿的。后来她父亲因为想换点钱,就要把她嫁给隔壁镇子的杀猪屠户。为此她在许多人面前和父亲吵了一架,父亲很生气,就要把她抓去浸猪笼!多亏她被好心人救了,这才九死一生的逃出来的啊!咦……哎……?”不幸言中南阳才一股脑儿的把那些话全都说出来,就觉整座偏殿之中气氛愈渐凝滞,父皇不和她说话,赵晖也不和她说话。因此,南阳在面部表情纠结异常之下微微转动了一下脑袋,看向躬身站在蓝潜渊身旁的赵晖,只见低着头的赵晖一脸天都要塌了的样子。南阳这才把若忆当日所说之言与她的父皇当日对冷宫公主所做之事玄而又奇的结合起来,这才发现……若忆所说之事与那名自己曾嫉妒过的冷宫公主所遭遇的一切……似是有着惊人的相似度,却又好像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又或者说……若忆当日所说之言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呢?在那份凝重而又骇人的沉默之后,只见蓝潜渊一掌拍向方才已然碎裂了一角的实木几案,常年习武的内劲竟是令其在那一刻轰然碎裂四散。南阳虽是当今圣上面前最为得宠的公主,可见到此景却是怎么都不能恃宠而骄了,忙小碎步着走到距蓝潜渊不远的地方,再乖乖的跪下来,可怜巴巴的望着她的父皇。赵晖一见连南阳都跪下了,自己身为臣子又怎还有继续站着的道理,于是也只得跟着南阳一起跪下。南阳看到有赵晖和自己一起扛着了,心里一乐呵,连忙做手势让赵晖再跪到前面去些,也好替自己挡着一些。就是在此时,蓝潜渊的怒声责问令南阳吓得缩起了脖子,再不敢有丝毫的小动作。“胡闹!说既会被突利人救走,那便一定是在北疆,可你们觉得北疆有这个习俗吗!这分明就是已被废黜的前朝恶习!!!南阳也就算了,可晖儿你怎么也会相信这般话语!”“臣……臣没有……”本是缩着脖子等责罚的南阳听到这一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而后做出一番“不错,就是这样,赵晖你怎可如此”的手势及表情,可说是活灵活现有趣不已,却更是令赵晖哭都哭不出了。他才想和蓝潜渊解释自己方才不敢说的……并不是这些,他也并未相信凌若忆那一听便知是在开玩笑却是让南阳深信不疑的话语。然而就在此时……盛怒之下的当今圣上蓝潜渊又点名到他怒责道:“晖儿!我再问你!你说乐阳公主曾在突利部落待了一阵子,并和他们……和他们打成一片。那她当时的部落首领又是哪个突利宵小!”听到蓝潜渊今天无论如何都是要在这里搞清楚此事,赵晖便再也不说什么“臣不敢,陛下息怒”这般只能更加激怒蓝潜渊的场面话,硬着头皮如实回答道:“突利可汗帐下左翼将军,呼延觉……”向来便十分关心边疆战事的蓝潜渊一听到这个名字,瞬时觉得头一晕,且眼前一黑……再说这凌若忆在与拓跋慎分开后又发生了何事。凌若忆一人落寞不已的回到的她与凌封今时今日在邺城之中落脚的府宅。当她在外面兜兜转转了许久又最终回到这间她早上走出的宅子时,却看到凌封正与扎乾顿一起焦急的出来,当看到已经走到了家门口的凌若忆时,他不经眼前一亮,拽起凌若忆这就要走。“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感觉到凌封如此拖拽自己,凌若忆先是忙发出呼延觉教她的口哨声,让待在马厩之中未栓绳子的飞雷能够速速跑来到自己这里,后又向凌封如此问道。只听到心下兴奋不已的凌封给出了这样一个令凌若忆感到吃惊异常的答案。“是河中王!河中王来邺城了,我刚刚收到他发来的传书,打算到他那儿去,你也一起去吧。”“你是说……那个河中王?”“当然!河中王就只有一个,难道还分这个河中王,那个河中王不成?”在凌封与凌若忆说话的当口,听到凌若忆口哨声的飞雷已经一边打着鼻响一边的跑了过来,撒娇着蹭了蹭凌若忆。凌封这便又看了凌若忆一眼道:“不成,你得把面纱给戴上。到时候要是河中王看上你怎么办,我到底是把你嫁给他好呢,还是不嫁好?”说着,凌封又命人把凌若忆的面纱拿来,亲手替她戴上,在旁边的扎乾顿吞口水的当口扶着凌若忆侧身骑上飞雷后又自己跨上坐骑吊儿郎当道:“我觉得还是不嫁好。反正凭你哥我和他的交情,我嫁不嫁妹妹,该是我的东西它准定跑不了。不该是我的东西,我嫁了妹妹也拿不到,况且我月族也要不了那么多东西。而且啊,河中王好虽好,可架不住喜欢他的女人太多。那些西域小国的公主可没少看上他,死乞白赖的要嫁给他的。真要嫁了他,我妹妹以后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马蹄声随着凌封的说话声渐渐在这个并不怎么热闹的巷子里响起,令行程开始。凌封倒也不怕属下笑话的如此合计着,饶有其事的说着我妹妹可不能嫁给河中王,好像对方已经向他们月族下了聘礼一般。令凌若忆无奈了。然而一说起自己妹妹的终身大事,凌封似乎就不打算停下来了,想到了什么,便将什么都说出来了。“按我说,我觉得赵晖那小子就不错,长得不错,功夫不错,又讲义气,人还沉稳。再不济那齐麟也成啊。虽然我老觉得他就是一花架子,可倒也算是有担当。”听到凌封竟是这么一本正经的把那些自己认识的男子全都一个个的数过来,凌若忆顿觉好笑不已,令飞雷靠近了凌封之后袖子一甩的打了一下他的头道:“怎么,你妹妹我嫁不嫁河中王,你从他那儿分得的东西都一样,所以你就不嫁。那要是我嫁给那河中王,你能多得东西,你还就把我给嫁出去了?呸!要嫁老头子你自己去嫁!”凌若忆所惯用的兵器为月牙刀,本就擅使柔劲,再加上月族华服的袖口有一圈加注了有着银线刺绣的装饰,着实算不上是轻柔。因此,凌若忆的那一下也算是有些力道,让凌封禁不住身体一个前倾后揉着自己的脑袋炸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