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往前走了一步,赵晖一身上下都是水淋淋的,水珠从他的头上滴下来,桌面湿了一大片。“我刚才去哪儿了?”赵晖好象刚发现自己从头湿到脚,跟刚从水裏捞出来的没两样,惊讶的猛然站了起来,板凳被过猛的动作掀倒,他惊讶的看著景文和贺瑞博,脸上全是意外和茫然:“我,我身上怎麼都是水?”贺瑞博走上前来,不动声色遮住景文半边身子:“你刚才从外面回来的吧,我们看到湿脚印了。”赵晖呆呆的说:“可我真的没出去,我刚才……就是想关窗户,然後……我就回来坐著了。”景文低声问:“你关窗户的时候是几点?”“七点……”赵晖看了一眼桌上的闹锺。八点十五分。他站起身去关窗户的时候,明明是刚七点……这中间的一个锺头零十五分锺,就这麼诡异的不见了。而他,一身是水,和刚从外面回来的两个人一样湿透。他是怎麼了?这到底是怎麼回事?这两天他……他记得同学来了,大家一起聚餐打牌……之後呢?周六,周日……他是怎麼过的?为什麼好象一大段记忆被掐掉了,出现了长长的一段空白!景文看著他脸色越来越白,肩膀轻轻打晃,他想上前却被贺瑞博拉住了手臂,赵晖眼睛半睁半闭,整个人瘫到了地上。贺瑞博紧紧抓著景文的手把他向後推了一步,不让他靠近赵晖,象是生怕出什麼变故伤害了他一样。他自己向前走了两步,手慢慢的伸出去,探了一下赵晖的鼻息。还在呼吸。景文慢慢的转过头,视线在赵晖的桌上扫了一圈。笔,本子,书……本子?景文往前靠了一点。赵晖的桌面上那本被水打湿的,摊开的本子只是普通的练习簿。并不是下午他们交给赵晖的本子。景文本能的感觉到那本笔记本有古怪,赵晖刚才的异常,一定与那本本子脱不了关系。但是那本子呢?诡异的出现现在又不知去向的那本陈旧的笔记本——贺瑞博看著他在屋裏四处搜寻,不解的问:“你在找什麼?”“笔记。”景文回头看他一眼,走过打开赵晖的柜子。裏面只有几件换洗衣服,洗发水,香皂……几本书。“笔记?”“下午我们交给他的笔记本。那本子一定不是赵晖的。”景文把那几本书抽出来翻了一下,没有。赵晖难道把他扔在教室了吗?贺瑞博把湿透的t恤脱下来,随便用毛巾擦了两下,找一件干的衬衫穿上:“我去医务室看看有没有人,赵晖看样是晕过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病症,我们一块儿去吧……”“不了,我在这裏看著他,不会有事儿。”景文说。景文点点头,贺瑞博站在他面前,认真叮嘱:“你不要乱跑,也不要动他,我很快就回来。要是有什麼不对劲你可不要发傻,赶紧喊人。西边几间寝室的人应该已经返校了。要不你去找他们,总之,注意安全!”景文点点头,低声说:“我知道……你也多小心。”医务室离宿舍楼倒不远,贺瑞博撑著伞在大雨裏向前走。他心中有疑惑,但是他并不害怕。那些或许是超越了常识和自然科学的存在,他不害怕。他只是不放心景文。赵晖晕过去了,应该不会伤害到景文的……走了没多远贺瑞博就开始後悔,他……应该和景文在一起的,两个人不分开就好了,景文这麼文弱,即使赵晖现在不省人事……但是,若有什麼万一……医务室就在眼前,贺瑞博深吸口气,上前去敲门。“你说那个同学晕倒了?”医务室的值班老师撑了一把伞和他一起出来:“是因为什麼?”贺瑞博顿了一下:“可能是淋雨淋的吧——老师您快点儿。”“好好……”那个年过关百的老校医走的可没有贺瑞博快,尤其是又下著这麼大的雨:“同学你不用担心,那个同学可能是被急雨激到了,一时凉寒……没有什麼关系。同学你倒要小心别滑倒……”头顶忽然喀拉响起闪电的声音,刺眼的白光耀得一团漆黑的林荫路上现出诡异的惨白色。贺瑞博心裏打个突。一刹那亮起来的校园显得那麼……那麼的寒碜,仿佛怪兽一样投下阴影的树木,惨白惨白的电光,那麼……闷雷在头顶乍开,脚下的土地和四周的树木都剧烈的抖动起来,身体一瞬间都麻痹了,脚都无法向前移动。贺瑞博还好,雷声响过之後他只是觉得耳朵裏有些嗡嗡的余音,可是老校医却身体一震坐倒在地。“老师!”贺瑞博又是焦急,又是不安:“你没事吧?还能走吧?”“能,能……”靠著贺瑞博搀扶,老校医站了起来,两手撑住没多大作用的雨伞:“这麼响的雷啊,好象就劈在头顶上了一样。“那道雷之後贺瑞博更加不安,步子更急,几乎是拖著老校医往宿舍走。终於进了宿舍楼,贺瑞博来不及收伞,指著走廊:“我们是114室……”老校医被急雨浇的很狼狈,一边摸手绢想擦眼镜,但是手绢摸出来也是湿的。贺瑞博急不可待,喊著:“景文,景文。”他用力推开了114的宿舍门。鬼眼正文章节字数:2934更新时间:08-06-2606:27宿舍裏空荡荡静悄悄的,只有地上一滩水迹。景文和赵晖却都不见了。贺瑞博身上的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他心裏往下一沈,进屋去推开洗手间的门,裏面也是空的。贺瑞博大声喊:“景文?景文?”他走出门冲到走廊裏又喊了几声。空荡荡的走廊裏回音嗡嗡响,可是没有人回答,赵晖已经昏倒了,而景文又是绝对不应该出去的!老校医拨拨湿淋淋的头发,有些疑惑的问:“怎麼?那个昏倒的同学不在吗?”贺瑞博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冒上来。这地方怎麼诡异。赵晖也还不知善恶,他怎麼能让景文和赵晖耽误待在一起?他怎麼能放心的一个人去?景文他哪儿去了?那个本应该晕倒在地的赵晖又哪儿去了?这学校肯定有古怪,连景文那样对异事司空见惯的人都流露出惊慌的神色,难道那个赵晖不是真晕的?又或者,是这学校裏潜藏的未知的危险……景文!景文看贺瑞博拿著湿淋淋的雨伞走了,心裏沈郁而不安。他费力的把赵晖搬到自己那张床上,自己已经湿透的头发滴下水来,落在赵晖的脸上。景文摸了一把脸,才想起来自己还穿著湿衣服。他打开柜子取替换衣服,拿了一条裤子,又拉出一件衬衫。可是却有件什麼东西裹在衣服裏被拉了出来,在空中翻了一下,掉在地上。那东西方方正正颇有分量,缎面16开,样式陈旧。是景文他们下午交给赵晖的那本笔记。他现在已经知道这样东西不对劲,或许裏面有什麼怨气诅咒,也或者这东西是个媒介,可以连接那个神秘可怕的黑色空洞。那本笔记就这麼端正的横在他的身前。景文呼吸急促。这东西太诡异,如果把它再拾起来,不知道会发生什麼事。他盯著那个本子不敢乱动,可是却有只手伸了过来,握住了笔记本的一端。景文僵住了,那只手手背上的皮肤都呈现一种透著青灰的苍白,根本不象是一个活人的手。那只手的主人正趴在地上,抬起头来对景文很僵硬的一笑,赵晖原本熟悉的连变成了这样灰暗的颜色,睁开的两只眼睛裏竟然只有眼白,黑眼珠却凭空不见了。景文面对这麼恐怖的一张脸,却不知道为什麼不象刚才那麼害怕了。赵晖另一只手慢慢伸过来,抓住了景文垂下的手,把那本笔记塞到了景文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