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奇地看着这个与自己所见过的海马并不相同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是大将军的手下?」杨淮摇了摇头,他看出来了,这个鲛人似乎对殷战并没有什麽感情,甚至一心想逃离对方,可殷战却一改往日对鲛人的憎恶对这个家夥珍视得很……莫非这只鲛人和别的鲛人有什麽不同吗?「抱歉,因为事出突然,我不得不叫下人将你用这种手段带回来。若然被将军府的人知晓了,恐怕你已是一条死鱼了。」看出来这只鲛人纯真非常,杨淮知晓不能轻易对对方用硬,干脆换了副好人的模样,反正他天生一张易於欺骗人的外表,正好拿来骗骗这个涉世未深的鲛人。寒渊当然也不会傻得像个瓜那般,别人说什麽,他就信。他疑惑地看了看杨淮,慢慢低下了头,思虑再三,这才问道,「那你为什麽要带我回来呢?」杨淮故作亲昵地蹲了下来,他抚摸着寒渊冰蓝色的发丝,轻轻抬起了对方的下巴,再次仔细打量起了这只漂亮的鲛人。「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叫什麽名字呢?你又怎麽会落入将军府之中?」寒渊轻轻地拍了拍鱼尾,试图掩饰住自己心中的不安,但他想了想,这个男人似乎不是大将军那种残暴的人族,或许……自己能依靠他找到爹爹也说不一定呢。「我叫寒渊。我是被将军府的人如你这般强行掳掠进去的。」「寒渊……」杨淮细细品味着这个鲛人的名字,他看着眼前那张异常漂亮的脸,目光也一点点地变得有些恍惚。这张脸,对他来说,似乎也有那麽一些熟悉呢。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被杨淮抚摸着自己下巴的手弄得有些痒痒的,不太舒服,寒渊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倔强地扭开了头,他即便处於逆境,可也不愿凭空受人如此轻薄!而正是寒渊这面露倔强的一刹,杨淮的脑海里忽然涌现出了一个本是遥远的面孔。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曾到过大将军府中参观那只由陛下亲自赐给上任大将军的鲛人,那是一只漂亮之中不乏英武的鲛人,对方被绑在一根树上,硕大的红色鱼尾,殷红的发丝,以及那张脸上对人族不屑的倔强神情都显得那麽扎眼,那麽吸引人。也难怪,殷战会被吸引住了。而那只鲛人叫做──寒冽。「寒渊,寒冽是你的亲人吗?」杨淮微微眯了眯眼,语气也变得有些迷离了起来,此时,他越看寒渊,越觉得对方与寒冽有几分相像,而且……甚至与殷战有几分相像。然而真正该吃惊的人是寒渊,他怎麽也想不到这个男人居然也知晓自己父亲的名字,更能猜出父亲与自己之间的关系。他一把伸出手,猛然抓住杨淮的双臂,内心之中既有一丝酸楚,又有一丝不敢置信。「你,你怎麽知道寒冽是我的亲人!他,他是我的父亲,伯伯……你既然知道他,那你是不是知道我的人族爹爹是谁?」为了求得自己爹爹的去向,寒渊此时也忍不住对这个人族的男人用上了敬语,要知道,他可是一句伯伯也舍不得叫殷战那个大恶人呀。伯……伯!杨淮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略有皱纹的面容,心中却是哭笑不得,难道自己真的已经老到可以做这只鲛人的伯伯了吗?!可怜他这样一把年纪了,却仍是不能求得心中所爱,实在是可悲可叹啊!「唔,你这孩子,你不要乱叫,谁是你的伯伯!」杨淮不快地推开了抓住自己手臂的寒渊,转头便琢磨起该如何欺骗这个有些傻傻的鲛人。听见杨淮不许自己叫他伯伯,又想到对方竟是知道自己与父亲之间关系,而且对方又是如此和蔼可亲的一个人,说不定……寒渊的一时心乱如麻。他被抓上岸之後,无依无靠,过着受人欺侮的日子,不知多麽希望能早日和自己的人族爹爹团聚,那样也不至於会再寂寞孤单下去。寒渊眼巴巴地望着杨淮,迫切地渴望能从对方的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难道,难道你便是我的爹爹?!」杨淮还没想好怎麽骗寒渊,却猛然听见这一句爹爹,他大为诧异,但是脸上却仍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他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寒渊的发丝,将对方轻轻搂进了怀中,半晌之後,才轻轻感叹了一声。「真是苦了你了,孩子。」这一声感叹终於坐实了寒渊心中的猜想,他此时此刻已经觉得自己可以百分百地确定面前这个温柔搂着自己的男人便是自己的人族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