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抹喉。抬头。冰冷淡漠的目光从十多张面色各异的脸上扫过,在李元吉脸上多停留了一会,长剑缓缓抬起,剑尖指向可达志,淡淡道:“你的手下对我无礼,你难辞其咎,过来受我一剑。”李元吉脸色瞬息万变,沉声喝问道:“你到底是谁?”安余不答,剑化长虹,直指可达志,可达志哈哈一笑,道:“来的好!”长刀出鞘,左鞘右刀.龙卷风般旋转迎击。每一个旋身,都带起一阵充满节奏感和劲力的呼啸声,奇异的劲气,以可达志为中心像沙漠刮起的狂暴风沙,仿佛他已化为一个可怕的风暴核心,靠近的人甚至能感觉到沙漠特有的干渴灼热的气息。李元吉面沉如水,率先带人后退,众人眼中甚至闪过惋惜之色,如此刀法,岂是一个小小少年能抵挡的了的,真是可惜了。却听“铿”的一声,刀剑相交。安余一柄长剑竟不知怎的突破了可达志刀和鞘交织的电网,准确的劈在刀刃上,可达志旋转之势顿止,刀剑同时震开。可达志震退两步,安余却身子一旋,长剑以更快的速度迎头劈来。可达志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刚才一击之下,这少年功力明明比他强不到哪里去,却能这么快回过气来,实在在他预料之外。不得已再退两步,长啸一声,刀法一变,幻出流沙滚动般的刀浪,滚滚而来,无有穷尽。看的旁观者气都喘不过来,更别提局中人了。只听少年清雅的声音平静依然:“小看你了!”剑法亦是一变,长虹化雨,漫卷天地,竟是丝毫不让,以攻对攻。“叮!”刀剑再次相交,两人攻势都为之一滞,狂沙剑雨同时敛去,可达志再度震退,脚步未稳时,又猛地再度后撤,却依然带出几滴鲜血,骇然抬头。安余有点可惜的站在可达志方才的落足之地,看着剑尖上滴落的几滴鲜血,道:“好快的反应……罢了,说了是一剑便是一剑,下次再打过。若是要给你的手下复仇,随时奉陪。”可达志长刀归鞘,淡淡道:“好厉害的剑!他既有眼无珠,对你出言不逊,自是死有余辜,此话再也休提。”草原中讲的便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安余武功远在突厥青年之上,他既然敢出言侮辱,死了便死了,谁也不会多说一句。可达志肩膀上还淌着血,却神态坦然,浑然无事,既不见疼痛,也不见羞恼,倒是让安余印象稍好。对可达志微微点头,安余转身望向目光复杂的李元吉,淡淡道:“那人亦是你的手下,本该也刺你一剑,但是你在船上对我不坏,这一剑便省了,至此恩怨两清……你若要把我拿下,也不妨下令,看看我能杀多少个。”李元吉瞬也不瞬的盯着他,再度问道:“你到底是谁?”安余淡淡道:“你当真想不到?”李元吉神色一变,沉声道:“这般年纪、这般容貌、这般剑法的人,天底下只有一个……你是安余?”安余淡淡唔了一声。李元吉终于恢复冷静,道:“你潜入王府,到底有何目的?”安余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捞我上船的是你,不许我下船的也是你,最后逼我住进王府的还是你,现在倒成了我潜入王府,齐王殿下说话也未免可笑了些。”李元吉长笑一声,道:“你安余是什么人,若不是自愿,谁能逼的了你?”安余心中一动,道:“我魔门中人几乎齐聚长安,我为何而来,你果真不知?”李元吉道:“邪帝舍利?”安余淡淡道:“现如今我正道不容、魔门反目,先被宁道奇那老杂毛追的满天下跑,又被我师傅撵耗子似的追杀了几千里,不得已跳了黄河才逃生……我若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只能快速提升实力,想来想去,也只有来长安碰碰运气。若是运气好弄到邪帝舍利自然最好,若是不然,趁乱杀几个人撒气也不错。”众人面面相觑,早就听说这安余武功极高,杀性极大,果然名不虚传,仅仅能从宁道奇和祝玉妍手中逃生便足以让他名动天下,刚死里逃生便敢来长安凑热闹杀人解气,当真是胆大包天。李元吉到底也是一代枭雄,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知道这少年绝非他可以肖想的,便彻底放在一旁,终于恢复他了齐王本色,哈哈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倒不是没有合作的可能。”安余就等着他这句话出口,但李元吉能这么快转化角色,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口中却淡淡哦了一声。李元吉道:“安兄剑法不凡,可惜人单势孤,我们虽人多势众,却缺少高手,你要的是邪帝舍利,我要的却是杨公宝库……我们合作,是两利之局。”安余望向可达志,道:“只怕可兄不会这么想,我记得魔师赵德言也来了长安,邪帝舍利却只有一个,到底怎么分?”可达志耸耸肩道:“国师并未让可某人插手此事。”安余淡淡道:“虽然不曾吩咐,但是到时我与赵德言打起来,可兄帮谁可想而知。同样的,我也不会帮助齐王殿下对寇仲徐子陵出手,我这人最是恩怨分明,齐王殿下应该知道我和他们有点交情。”此言出口,反而更让李元吉放心,道:“安兄放心,若只是那两个小子,还无需安兄出手,不如这样,我的人负责寻找并监视那两个小子,找到杨公宝库的下落,而安兄则帮忙对付除那两个小子以外的敌人,如何?”安余点头,淡然道:“尚要加上一条,我们的合作到见到邪帝舍利为止,到时候鹿死谁手,各凭本事。”李元吉点头,这一条显然对他有利无害,邪帝舍利落在谁的手上,他并不关心,有了这一条,他到时大可袖手旁观。看了看可达志,道:“我亦担保到时即使邪帝舍利落在安兄手中,也绝不助人对付安兄。”可达志神色不变,安余则讶然看了他一眼,道:“如此先谢过。”李元吉苦笑一声,道:“既如此,安兄安心等我的消息,若有需安兄出手之时,亦会通知安兄。”安余点头,倒提着长剑施施然向分给自己住的小院走去,一面道:“烦请齐王殿下派人帮我送把剑鞘来,我不惯去解死人的东西呢。”李元吉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脸上笑容渐渐敛去,回头道:“达志伤势如何?”可达志道:“只是皮外伤。”“我记得达志过几日要代表太子在夜宴上出战二哥派出的人,可有妨碍?”可达志道:“殿下放心好了,这点小伤还不至影响可某的实力。只是殿下切莫被安余的剑法所惑,他最厉害之处在于身法惊人,剑出无影,若是做刺杀之事,除了几大宗师,我想不出尚有何人能不惧。殿下今日不和他翻脸,乃是明智之举,否则若惹的他杀性起,恐夜夜难寐。”李元吉点头。他原本就没有和安余翻脸的念头,别说二人有合作的可能,便是没有,他也会好言好语送安余离开。否则仅他识人不明,将安余这样的杀星当成娈童带回府便已经是个笑料,一旦翻脸,以安余的剑法和轻功,只怕最后付出巨大的代价还会被他扬长而去,到时候便不只个笑料,更会成为他一生的污点。现在两人达成合作,却是最好的结局,不仅将前事掩去,更能添一大助力。但是无论如何,想到这几天的事,心中便郁闷难当。深吸一口气,将所有负面情绪排出脑海,道:“去叫管家将本王珍藏的宝剑都拿出去,给安公子挑选。”自有人领命去了,李元吉带着剩下的人,快步出府而去。☆、李元吉再度看见安余时,他正在院中练剑。这套剑法一改李元吉之前所见的快捷凌厉、轻灵飘逸,反而大开大合,恍若天马行空,羚羊挂角,充满了纵横肆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