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陶却依然望着她,略带小心地问:“你想吃什么?有豆浆有牛奶有果汁,有油条有包子还有煎蛋甜饼。”想了想,他又补充说:“烤面包也有。”他看上去就像个开早点铺的。“豆浆,油条。”“好,你等一下。”说着,阿陶连忙站起来,去往厨房帮她取早餐。她走到餐桌旁坐下,瞟了眼埋头喝牛奶的儿子。“牛奶好喝吗?”“好喝。”宋冬松抬头对着妈妈一个甜笑。“那你把吸管插进去啊。”“啊?”“你的吸管插错地方了。”宋冬松连忙低头一看,赫然发现,他的吸管根本放到牛奶杯子外头了!“妈,妈妈……”难得说一次谎,竟然就这么被拆穿了,宋冬松抬头对着妈妈干笑。“行了,别装了,上学去吧。”宋益珊挥挥手;“我没事,你不用一副提心吊胆唯恐当孤儿的样子。”“好,好,好……”宋冬松看看厨房里的阿陶,再看看妈妈:“妈妈,你也别太生他的气,他做饭挺好吃,人也不错!”宋益珊别了儿子一眼,心中充满无奈。这才几天,儿子怎么就向着阿陶说话了?“知道,我不是老虎,他也不是红烧肉,我不会吃掉他的,上你的学去吧。”宋冬松听了,也不敢再说什么,赶紧跑进自己卧室,拿起书包往学校赶去:“妈妈,等放学了让阿陶做好吃的!”听着儿子远去的脚步声,宋益珊叹息。真是一个太容易被收买的儿子啊!正想着,阿陶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餐桌旁,呈上了油条和豆浆。油条喷香脆黄,豆浆浓郁甜美。宋益珊一尝,就知道这不是外面卖的豆浆油条。外面的没这么好的味儿。“你自己做的?”“是,好吃吗?”“还好。”于是阿陶不再说话了,他安静地坐在餐桌旁,看着宋益珊吃饭。宋益珊吃饭的样子,比起他以前见过的其他人,并算不上多么优雅,可是他就是喜欢看她吃饭。她连吃饭的样子都那么迷人。特别是吃着他亲手做的饭菜,更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宋益珊自然知道自己吃个早餐也是就着他的目光当调料的,不过她已经见怪不怪,淡定了。经历了昨晚的惊吓,以及今早的虚惊一场,她觉得即使现在有一只鬼在自己餐桌上飘,她都不会动动眉毛了。“我带你出去,再去买点衣服。”吃饱了饭,擦擦嘴,宋益珊这么说。今天,依然是重复着昨天的故事。继续买衣服。有了上次的经验,宋益珊直接开车带着他来到了县里商场,专门找一些真丝棉麻的让他挑,这次还算顺利,他很快自己选了几件。“这次可要看好,千万别再出事了。”想起阿陶当时的情境,她心有余悸。也许是她欠了他的,就算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看他难受,她也不好受啊。高高瘦瘦的阿陶站在她身后,拎着购物袋,点头:“嗯,我知道。”秋日的阳光透过商场的玻璃帷幕照射下来,细碎地洒在他平淡简洁的板寸上。板寸之下,好看的眉,幽深的眸,挺直的鼻梁,如刀片一般的唇。她的目光不由得往下移,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下。以前只觉得他和自己的陶人长得像,可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是真得几乎一模一样。她的陶人的脸是运用了美学比例,本着协调统一匀称的美学观,三庭五眼,四高三低,全都提现在那张近乎完美的脸上。可是现在,这个男人竟然和自己一手塑造出的陶人这么相似。以前并不觉得,现在仔细看,实在是很协调,很美学。“你不喜欢这件衣服?”阿陶见她盯着自己看,以为她是对自己新换上的衬衫不满意,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宋益珊见他这样,唇角微微勾起来,笑了笑:“走吧,我们去派出所!”去的时候,恰好谭超月在,直接过去登记了这个报失案。谭超月的几个同事,宋益珊也认识,声音都听过,有一个甚至还是宋益珊的小学同学。“益珊竟然做出一个陶人?”小学同学赵子健有点不敢相信,这么打趣说。宋益珊笑了笑:“我怎么就做不出啊?虽说这辈子只做出一个,好歹也是做出来了。”赵子健听了笑起来;“是,只做了一个,还丢了。”这么说着,其他人也都笑起来。他们都是男人,提起宋益珊这件事,也是觉得好笑,加上年纪不大还没结婚,并不会去体恤别人心里的痛。当然也是平时开玩笑开习惯了。宋益珊淡淡地瞥了赵子健的方向一眼,没说话。倒是原本等候在旁边的阿陶,往前走了两步,随在宋益珊后面,然后将目光缓慢地移向了赵子健。赵子健开始的时候还在笑,后来便渐渐笑不出来了。他只觉得头心发凉。有一道冰冷的目光盯着他,让他感到从头到脚的森寒。笑声停下来,几个年轻公安的脸也僵了下来,众人都渐渐地将脸转向了一个方向——阿陶所在的地方。阿陶穿着淡蓝色亚麻衬衫,高高瘦瘦的,沉默地站在那里,两道有型的眉下,一双黑眸安静地盯着赵子健。他并没有恼,也没有怒,甚至那张脸上找不到其他任何一丝波动。可是那双眼睛,却仿佛没有温度般。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宋益珊看看派出所的众人,再看看阿陶,只好勉强笑着对旁边的谭超月说;“月哥,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走了?”说着,拉了下阿陶的手,就要带他走。阿陶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人,当时他伸手直接摔倒了郝大哥的事她还记得呢。可是这里不是外面,这是派出所,周围都是实打实的公安,如果阿陶真得惹麻烦了,那就是大麻烦!谭超月听她这么说,皱了皱眉:“对了,益珊,有件事想和你谈谈。”“什么?”不知为什么,宋益珊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不是好事。谭超月并不说,而是看了旁边的阿陶一眼:“跟我进去这边办公室吧。”宋益珊犹豫了下,还是点头。她其实想到了,谭超月说的事情或许自己或许不爱听,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这边宋益珊刚要迈步,阿陶马上紧随其后,要跟着。宋益珊安抚地回头看了眼阿陶:“阿陶,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和月哥有事情要谈。”阿陶望着宋益珊,微微拧眉,看上去自然不情愿。宋益珊甚至觉得,他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担忧,还有妒意。她忽然有些想笑,微微抿唇,声音放暖:“几分钟就好,你坐在这里等下。”阿陶默了片刻,点头。走进办公室,谭超月关上门,也不说话,就这么打量着宋益珊。他到底是个办案多年的公安,办公室里的光线又有点暗,被人这么盯着看,宋益珊渐渐不自在起来。“月哥,有事你就说吧。”她认输,率先这么说。谭超月垂下眼,忽然开口:“昨天夜里,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异常?”异常?宋益珊听到这个,眼皮便微微颤了下。昨天夜里,当然有异常。她家那个披着粗布床单的男人提着三个碗在夜雨朦胧中跑出去散步了!“怎么,你发现了什么?”谭超月什么人啊,机警得很。宋益珊眼睫毛一眨,他马上意识到了。面对直接逼问过来的谭超月,宋益珊垂下眼,默了片刻,还是决定,为阿陶保守这个秘密。她知道谭超月是为了自己好,也知道谭超月想捉住那个碎尸潜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