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裤子,是一条麻纱质料的裙子。有内裙还有外裙,裏面带著衬,裙腰上还有长长的绢带……我的天!这,这是女人衣服!我扬声喊:&ldo;干妈!干妈!&rdo;姜明轻声说:&ldo;怎麼了?&rdo;圣姑倒是没有应声。我拿著裙子,郁闷的想去撞墙:&ldo;圣姑给我预备的,是……是女式的衣裳,我怎麼能穿裙子呢?&rdo;姜明怔了一下,由衷的笑出声来,声音欢悦之极:&ldo;是吗?那也不能怪她。这裏只有她一人独居,没有男子,又上哪裏去找男子衣裳给你穿呢?&rdo;说的也是……可是,可是我的确是没法儿穿啊。但不穿这个又没有别的,难道让我一直光溜溜的过吗?这麼看来,狐狸毛皮至少有一个好处……省了衣服。&ldo;先凑和穿上吧,等一等我去替你找些合适的。&rdo;我皱著眉头。凑和?怎麼凑和啊?说的容易,又不是你自己穿。&ldo;快穿上吧,小心著凉。&rdo;我都快憋得吐血,可是屁屁光著……这也真不是一回事儿。可是套上女人穿的裙子……&ldo;还是你不会穿这种衣裳?那麼,要我帮忙吗?&rdo;&ldo;啊!&rdo;我慌忙说:&ldo;不用不用,我自己会穿。&rdo;再看看手裏那条玉色的裙子,挫败的发现这裙角上居然还绣著莲花……死就死,管他站著死坐著死呢!我心一横眼一闭,把裙子套了起来!衣服扭来扭去,终於算是穿上了。感受两个字:别扭。头发还湿著,用粗齿的木梳梳通,用条带子匆匆一绑。&ldo;出来吧。&rdo;&ldo;还真?&rdo;我站在门後面,心里的滋味儿真是……真是用什麽话也没法儿说。左脚还是右脚……先迈哪一只脚,真是个问题啊……圣姑的声音显的心情特别好,在外面招呼:&ldo;小柔啊,我给你预备的衣裳还合身吧?那还是我年轻时候最喜欢的衣裳呢,因为爱惜所以反而没有穿过几次,现在还跟新的一样。快出来给我看看吧?&rdo;反正穿也穿了,还怕他们看啊!我抱著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决心,也不再衡量左脚右脚了,毅然进了屋。堂屋里坐著三个人,主位上当然坐著主人圣姑,左右两侧分别坐著姜明,还有……大师兄。三个人一起抬起头来。我的呼吸都停了,那,那是什麽眼神啊……圣姑的那种目光,大师兄既讶异又,又讶异……那眼神儿太怪,我实在不会形容。姜明的眼光我只瞄了一眼就飞快的低下头。他的眼睛深沈如海,带著一点我无法忽略的晶光。我迈了个大步,却一脚踩到了裙子边儿,一头朝地下栽去。我心里就一个念头:死了算了!可是左右两边的手臂忽然都被抓住,虽然还是跌个踉跄,也不比仆地好哪儿去。圣姑嫣然一笑,以袖掩面,样子极妍媚:&ldo;哎哟哟,变回来人的样子,就这麽激动啊?虽然这里坐的都是你的长辈,也不用行这等大礼啊。&rdo;我连忙站稳。左边是姜明,右边是大师兄。圣姑说话尖酸的要死:&ldo;干嘛一直看地下?难道有谁丢了钱在地上等你捡啊?&rdo;默。&ldo;哟哟,长得真是柔嫩动人,我见犹怜啊。说起来干妈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小模样儿呢。唔……挺象你妈。&rdo;这句话怎麽听起来这麽别扭。&ldo;也是一副祸国殃民的德行。&rdo;靠!我在心里对这个女人比中指。实在是……实在是太bh了。我以前觉得我狐狸妈bh,现在看来,这个干妈的段数更高一筹!反正也被笑话了,笑笑笑,笑到你中风!我抬起头来,狠狠的剜了正笑得花枝乱颤的圣姑一眼。她放下手,正一正脸色,说:&ldo;好啦,过来吧,我替你上点药。你看你,多大人了,乱跑还划得一身是伤。&rdo;我硬梆梆的说:&ldo;不敢有劳干妈!&rdo;她笑一笑,好象也不觉得我口气特别粗暴,指著椅子说:&ldo;先坐吧。&rdo;穿裙子真是累赘,走路都迈不开步,也不知道那些女子们天天是怎麽过的。尤其是灵儿啊月如啊她们,穿著长裙照样赶路啊爬山啊还和人动武。了不起啊了不起。&ldo;清平君,一别经年,你风采依旧……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就令还真回复人身,这手本事我可也没有。清平君这些年的际遇,想必是常人所难预料的吧?&rdo;&ldo;圣姑过奖。&rdo;&ldo;你这些年销声匿迹,一定是隐居在个好地方用功修行呢是不是?&rdo;&ldo;哪里,不过是疏懒度日而已。&rdo;姜明微笑著说:&ldo;圣姑这里山明水秀,风物怡人,真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rdo;就她这德行还修身养性呢。你捧我我抬你的,净拣好听的说。真假。明明一个奸一个诈,两个人在这里弄虚作假有意思吗?&ldo;还真。&rdo;&ldo;啊?&rdo;我条件反射的抬起头来,大师兄转过来面对著我:&ldo;你没有什麽话要对我说吗?&rdo;&ldo;啊,有。&rdo;我愣了一下,居然冒出一句:&ldo;师兄,我不是有意要变成狐狸的……&rdo;这话我自己也觉得很无厘头,不知道为什麽冒出这麽一句话来。这话一说,屋里突然静下来。真是一鸟入林,百鸟哑声。这话很石破天惊吗?&ldo;我也相信你不是有意的。&rdo;师兄居然并没有质问斥责我,也没表现出厌憎的脸色来:&ldo;是谁隐害你,将你变成狐狸的吗?&rdo;圣姑说:&ldo;哎哎,这话怎麽说呢。狐狸怎麽了?我们小柔天生就是小狐狸,有什麽地方碍著你啦?&rdo;&ldo;是吗?&rdo;师兄看了圣姑一眼,又转过头来:&ldo;还真,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详细和我说一说吧。&rdo;我咬了一下嘴唇:&ldo;这个,真是说来话长……&rdo;&ldo;你简单说说吧。&rdo;圣姑一手支颐,意态闲雅:&ldo;你妈的事情说来话长,要扯的话三天也扯不完。&rdo;&ldo;就是……&rdo;我有点左右为难。圣姑的话我不是听不明白,就是让我不要提我妈。但是不说我妈,这事能说明白吗?&ldo;就是……&rdo;我看看姜明:&ldo;事情得从头说起。师兄,我那时候下了山去林盟主家中送信,我走水路一路向东南,在余杭县遇到两个少年人,一个是李逍遥,一个是赵灵儿姑娘。後来……&rdo;我把一路经过和师兄简单说了,不过在鬼王墓遇到杨非还有姜明的事情就简明带过,只是说在途中遇到。然後就讲到了京城。&ldo;就在姜明还有逍遥,他们离开的那天……出了一件变故。&rdo;那一天……无论如何我也没有办法浑若无事的描述出来。月如的猝死,那麽突然,那麽惨厉,无数次闭上眼睛都在梦中惊醒,冷汗涔涔。&ldo;那天……&rdo;&ldo;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如由我来说。&rdo;圣姑接过去说:&ldo;那姓林的小姑娘被人下了死药,小柔,&rdo;被我扫了一眼,她笑一笑改了口:&ldo;小还真被人诬陷是凶手,正好还真的妈也搅了进来,所以就重逢了。&rdo;哇,真是言简义赅。圣姑,偶真是葱白你。这麽复杂的事,居然被你一句话就说明白了。不服不行。我觉得四个人在屋裏面的情形,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各怀鬼胎……呃,可能不大好听,那……那要如何形容啊?真的是这种感觉,圣姑,姜明,还有大师兄,大家心裏都藏著不同的心事,然後在这裏说著言不及意的话,你看我我看你的,好象打哑迷。&ldo;好了,你精神看起来很不好,还是进屋裏躺下歇会儿。&rdo;圣姑懒洋洋的说:&ldo;你妈要是知道你一醒了就下地乱跑,肯定会打你一顿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