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倒是没有什麼。&rdo;我点下头。没什麼影响,先打发刘晋元走。他倒也没推辞,打著伞的身影在雨裏面慢慢走远。韩医仙派人送他,也顺便求援,取药。我有点儿不太放心,可是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追上去。头发不剪总要长长。现在痛一痛,死了心也就好了。一次拍死,省得以後零碎吃苦。我回屋裏去,扒了几口饭。饭是用野菜叶子淘的面鱼,韩小妹妹手艺不错,吃著挺香的。就冲这个饭,怎麼著也得把人家的未婚夫……唔,叫江少云,给她找回来。看看,我的记性真不错吧,一个小小的不能再小的龙套的名字,一样记得住。雨一直下到午饭的时候,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几个人都等的郁闷起来了,林和赵在一边儿说悄悄话,木先坐在桌边不知道在写什麼。小李子坐在廊下一边擦他那把宝贝剑,一边很频繁的抬头看天,似乎指望著能把这天给看晴了一样。&ldo;哎,你这个东西……管用的吗?&rdo;我笑起来,看著小李子不知道怎麼著,把我包袱裏的笛子给抖搂出来了。&ldo;那你说,管什麼用?&rdo;&ldo;你会吹吧?&rdo;我笑:&ldo;吹嘛,谁不会?你拿著一头儿,对著火吹呗。&rdo;他笑著一拳打来,我闪头避开:&ldo;只要活人都会吹!&rdo;&ldo;行了,你就欺负我行。&rdo;谁欺负谁还不晓得呢。我把笛子拿过来,擦一擦,试了两个音,吹了一支短短的曲子。《机器猫》啦啦啦……哆拉a梦……调子很欢快,即使是这样沈闷的大雨裏听起来,机器猫的调子也是很欢快的。李逍遥的眉毛渐渐舒展开,露出他那种乐天派的笑脸。&ldo;这什麼调儿,挺好听的。&rdo;我笑笑。就是告诉你,你也理解不了。机器猫啊……神奇的哆拉a梦。韩梦慈走过来,给我们一人一杯水。我问:&ldo;韩姑娘,这雨今天还能不能停?&rdo;韩梦慈靦腆的说:&ldo;我去问下爹爹。&rdo;不一会儿回来,说:&ldo;白天可能不会停了。&rdo;&ldo;哦。&rdo;我反正也不急,拍拍李逍遥的肩膀,顺手拿了根竹签儿:&ldo;来来,我再教教你万剑诀的用法。&rdo;一边说一边比,李逍遥对学武是真有天份!教了一次就会的差不多了,再比划一下,他就能自己使出招数来了。还真是个学武的好胚子。我当年学剑法的时候,也不慢。不过,他这种速度,还真是太惊人了一点。雨渐渐的下的小了,可是天也已经快黑了。我抬头看著苏州城的方向。刘晋元他们应该是已经到了。他在做些什麼呢?竹签在手指间转来转去,我有些出神。游戏中的刘晋元出场了两次,一次是扬州,一次是京城……我忽然想到一件事,猛然站了起来!糟,我怎麼忘了这件事!他和小蝴蝶精相遇,是因为他从蛛网上把她救了下来!可是蜘蛛精没咬成蝴蝶,咬了他一口!所以他身中缠丝毒,後来蝴蝶精舍身相救,也不过为他延寿十年而已!我怎麼会忘记告诉了他!如果你遇到一只蛛网上的蝴蝶,千万不要去救!我霍然站起身来,李逍遥吃了一惊:&ldo;还真?你干嘛?&rdo;我心裏乱成一团麻,不知道刘晋元现在在哪裏?他几时会起程回京城?我来不来得及在解决这裏的事情之後赶去警告他?还是……我现在就去?&ldo;吃晚饭……&rdo;韩梦慈一愣,说:&ldo;莫大哥,你怎麼了?&rdo;我握了握拳,慢慢坐下来:&ldo;没事……突然想起忘了一件要紧的事情……&rdo;&ldo;很要紧麼?&rdo;她放下托盘:&ldo;什麼事?&rdo;我轻轻摇了摇头。这个警告是一定要告诉他的。不过,他会不会相信?这麼莫名其妙一句话,不要去救一只蝴蝶?他听了之後会有什麼反应?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他会浅笑著,用会说话的眼睛看著我,那眼睛裏一边在说白另一边在说痴。&ldo;要不要我去和爹爹讲一声,看看有什麼可以帮到你的?&rdo;我苦笑著摇头:&ldo;没事……等雨停了再说吧。&rdo;下著雨的天已经要黑了。韩梦慈放有些不大放心的看我一眼,李逍遥拍拍我的肩:&ldo;没关系,有什麼麻烦事跟我说,我一定帮你的。&rdo;大哥,你能把自己顾好不要我费心就行了。我倒不指望你来帮我。&ldo;咦?&rdo;韩梦慈忽然指著东面:&ldo;那……那是刘公子啊?&rdo;我一惊,马上抬起头来。雨雾和暮色中,有人正缓缓走来。走在前头那个撑伞的,不是刘晋元是谁?我一跃而走,冲了出去。两个纵跃就停在了他的面前,相距还有一臂之遥。看著他有些迷蒙的面容,我失声说:&ldo;你怎麼又回来了?&rdo;&ldo;这裏有这麼多中了屍毒的人,我怎麼能置之不理?&rdo;他微笑:&ldo;再说了,你们不也还在这裏吗?&rdo;我觉得喉咙象是被什麼东西堵住。他的眼睛在一片昏暗裏,居然那麼明亮。象是从天上落下来的星辰。我在一瞬间顿悟。我的种种抵抗,连番动作不过是垂死挣扎。情网已经撒了开来,我无论如何,都出不去了。雨到夜间就慢慢小了。屋裏明烛高照,桌上摊满了药材。所有人都没有去睡觉,一起动手拣药分药,择好的就放在一旁斩切研磨,还有人在门外的廊下生著小风炉,五六个药钵一起煎药。刘晋元鼻子灵,眼睛更尖,比我手脚还轻快。李逍遥纯粹是个大傻个儿,除了认识一味止血的外用药草,就什麼草药也分不出来,所以他分配的活计是在一边儿切药。拿著他心爱的大铁剑,横切竖切左劈右斩,一脸郁闷。&ldo;差不多了吧?&rdo;韩神医抹了一把汗:&ldo;成了,剩下的我自己能行了。你们快去歇息吧,这天都快亮了。&rdo;李逍遥哎哟一声,大铁剑铛一声掉在地下。他跳起来甩手踢腿:&ldo;闷死了。我去睡会儿。&rdo;我把手裏最後一把药草归好,拍拍手,也觉得脖子有点痛。刘晋元脸上是深深的倦色,我心裏微微一痛,觉得有些热烫的液体似乎要从心口流下,低声说:&ldo;你赶了一天路,又忙半夜,快睡吧。&rdo;他摇摇头:&ldo;我白天可以再补眠,你们却还要赶去玉佛寺。幸好外面雨停了,不然恐怕还是不能上路。&rdo;他一说我才听出来,外面不知道什麼时候雨已经停了,静寂的很。&ldo;你睡会儿吧。&rdo;因为客房不够的关系,所以其他人都没有睡。我睡了原来为刘晋元预备的床榻。&ldo;你先睡吧。&rdo;他说:&ldo;我回去看看。&rdo;我点一下头。他昨夜也在这张床上睡过……躺下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麼,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身体有些微微的发烫,我的手无意的收紧,用力握住被褥。&ldo;要开窗麼?&rdo;他没有立刻离开,一手持著烛台,站在窗前。&ldo;好……&rdo;他轻轻推开窗子,一阵凉风吹进来,他手上的烛火跳了几下,灭了。东方已经有隐隐的青白色。他站在那清冷的夜的余光裏,显得异常单薄茬弱。我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说什麼。他轻轻的走了出去。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四周很安静,偶尔可以听见正屋裏的细微动静。还在煎药吧?我……要保护他。知道他将来会遇到些什麼,我不可能坐看著,注视著他,迈向注定受伤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