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下意识的看了叶白。叶白什么反应也没有。带着一半的奇怪和更多的欢喜,小五高高兴兴的应了是,这才拿着药方走了出去。城主都在这里了,阖府上下又哪里敢怠慢?故此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桌二荤二素并汤和甜点的晚膳便整整齐齐的摆到了桌上。闻人君用公共的筷子给叶白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而后才道:“怎么突然想起练武了?”叶白不挑吃的,不过习武之人总是需要多补充营养,所以叶白也就多吃肉食,眼下对闻人君夹的排骨自然是不会挑剔了。用手扶着筷子,叶白慢慢的吃完之后,才道:“我喜欢剑。”叶白用了‘喜欢’。这是他唯一一个能明确在乎的东西,所以,是喜欢。闻人君似乎笑了笑,动筷为叶白夹了鱼脊上没有刺的一块肉:“喜欢就练吧……只是你若真要练剑,那原本的剑就不行用了。”叶白自是点头,这本是他的想法。“还有,你的年纪偏大了些,根基也并不好……”闻人君略一沉吟。叶白也不抬头,只淡淡的回了一句:“这身体还有根基?”闻人君一时接不上话来。叶白却并不在意,只保持着本来的速度用饭。而被叶白堵得没有说话的闻人君倒也不再开口,只同叶白一起用着饭,只是他自己吃的不多,更多的倒是为叶白夹菜和看着叶白用饭。一顿饭便在这样的沉默之中度过了。只是虽沉默着,坐在一起的两人却俱都满意。让外头守着的下人撤了饭菜,闻人君拿了侍女端上来的茶喝一口,道:“你是想跟着府里的孩子一起学,还是要我为你寻个教剑法的师父?”没有喝饭后茶的习惯,但见了这茶是自己比较有喝的碧螺春,叶白也就抿了一口再搁到桌上:“我自己学。”“找个师父教会比较好。”闻人君淡笑道。叶白正待再次拒绝,转念却想到飞云城作为天下绝大的势力,其中能人必定不少,而要见到别的高手的剑法武艺或是恢复途中寻人较量,也都需要认识一些人。这么想罢,叶白便沉默着不再反对。只是此时,他却又冒出了一个想法:虽说飞云城是天下绝大的势力,但城中又有哪一个的剑法武艺会高过坐在自己对面的闻人君?如果闻人君愿意在他恢复的途中时不时和他切磋……叶白的心顿时就怦然跳了一下。“怎么了?”见叶白久不开口,闻人君不由问。从想往中回过神来,叶白看了闻人君一会,又设身处地的想了一想,然后不得不承认自己方才的期望只是空想。带着些许的低落,他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由叔叔决定。”闻人君的神色更温和了些:“那么明天你就去武院那边看看,若不满意,我再替你找别的。”叶白点了头。看着自己不同于往常的侄子,闻人君倒有那么一刻想要再留一会。但随即,他便在心底摇了摇头,起身道:“好了,我先走了,你今晚也早些休息。”“嗯。”叶白应了一声,也跟着站起。但站起的时候,他胸口却突的闷痛起来,让他不禁晃了一晃。正准备离开的闻人君小荷才露尖尖角(上)天尚且刚刚亮着,薄薄的晨光照不到飞云峰下的深谷,就更遑论深谷夹缝之内、秦楼月和叶白所知的那一处秘密所在了。只是这秘密所在而今却也不需阳光——不知什么时候,这一个较之外头小了许多的深谷的峭壁上,已经被人嵌入了数颗夜明珠,便纵是普通人在无星无月的晚上,也能清楚的看见这里一草一木了。秦楼月还是坐在原本的位置垂钓着。但他身后站着的人,却早已不是叶白了。而这里,也再不是仅他和叶白知晓的地方了。站在秦楼月身后的黑衣男子行了礼,而后道:“宫主,最近的情况大抵就是这样,一切都按着我们的计划走,再过不久,必定大事可期!”背对着黑衣男子,秦楼月没有出声,仿佛全部的注意力都只在手中那一杆鱼竿之上。黑衣男子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有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手腕轻轻一动,秦楼月手中简陋的鱼竿颤了那么一下,一尾红灿灿的鱼便再半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啪的一声准确落入了秦楼月身旁的鱼篓之中。接着,秦楼月再次慢条斯理的给鱼钩上了饵,甩出鱼线继续垂钓之后,方才微扬了声音,算作疑问:“嗯?”“是傅长天的事情。”黑衣男子恭恭敬敬道,“傅长天这次失败了。”“河洛的事情不难,傅长天怎么失败的?”虽是问句,但秦楼月的语气里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疑问。“傅长天并未仔细说明。兼且这次跟傅长天同去的人死伤过半,小人也并未能得知详细经过。”黑衣男子道。“死伤过半?”秦楼月问。明白秦楼月潜在的意思,黑衣男子忙接道:“傅长天应该是确实尽力了——这次,他自己的右胳膊都被斩断了。”秦楼月没有再说话。须臾,又是一尾落入了鱼篓,他才开口道:“然后呢?”“按天下宫的规矩,任务失败是必须受到处罚的。但小人想傅长天这次自己都断了胳膊,也算尽力;何况大人才新丧不久,傅长天以前也算是唯一一个蒙了大人青眼的……宫主看着大人的面,就让傅长天留在宫里,戴罪立功吧?”黑衣人小心的建议。在天下宫中,能被称为大人的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