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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爷皱眉想想，记起来了：“你不是和他们订了什么协议，让他们不伤村里的人？”老大夫苦笑地摇摇头：“那协议是我给老寨主看病，其实老寨主的病确实不重。”“人死了？忽然死的？”药王爷问。老大夫缄默地点点头。药王爷便冷笑一声：“被害死的吧。他们的目的是村里头的还是你？”“是要我去寨子里当专属大夫。可是这十里八村都没个其他大夫……”老大夫忧心忡忡。“如果有大夫呢？”药王爷冷不丁问。老大夫一愣，随即不悦道：“身为医者，自然有所治，有所不治。”“成。”药王爷干脆起身点头，“外面那个，你不说我去说。”老大夫一下大惊，忙忙站起来：“老药你别害小娃儿！那可是一整个寨子的——”老大夫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药王爷已经掀了帘子，也因为外头正伏在叶白怀里的人。两张颇为相似地脸贴得很近，只除了其中一张痛苦地拧着眉，苍白着脸，还微微颤抖着……当然，也正因为这样，那被靠着的人终究伸手，扶住了对方的腰。闻人君没有看下去，只向外走了几步——他听见了飞云城专门驯养的翠曳鸟的叫声。“站起来。”是叶白的声音打破房间的寂静。叶尘随着叶白的话站直身子，晃了晃，差点跌倒。叶白微微皱眉，却没有伸手，只转头从窗口看向屋外——只是屋外当然已经没有了闻人君的踪影。“叶某多谢寻公子。”叶尘此时也出声了。叶白收回目光，应了一声。叶尘便露出微笑，略带促狭道：“若有机会，就是肝脑涂地，也必不吝惜。”素来听不惯这些江湖中的打打杀杀，一旁回过了神的药王爷冷哼一声。而同样回过了神的老大夫虽觉刚才的姿势有点奇怪，却一转念就记起对方身上的毒伤，一叠声开口道：“坐下、坐下、先坐下！休息，好好休息再说话！”反倒叶尘说话对象的叶白没有任何反应，只对老大夫说：“麻烦大夫。”一向冷淡的人忽然开口这样说，老大夫顿觉意外，却很快就笑道：“小事，这位小哥既然中了毒，留在我这里休养好了再走也不迟。”叶白点点头，向外走去。药王爷一看这样，开口就要说话，却被眼明手快的老大夫死死扯住，显然不愿对方开口说什么。而此时，叶白的声音也再次响起：“那些山寨里的，都死了。”正自心烦，药王爷冲口而出：“你说死了就死了？”“确实死了。”这一次，不是叶白出声，而是重新躺下休息的叶尘。他靠着床头，面色虽然苍白，眼神却异样光彩：“如果大夫说的是那些在外头留下痕迹的贼子的话。”“痕迹？”药王爷看向老大夫。老大夫也有惊讶：“他们确实留过标记，不过已经被我清理过了。”“总有痕迹。”叶尘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道，“这一次袭击我和寻公子的便是这一伙山贼，一共五十二人，全部身死。至于那些还剩下的……”他微微一笑，留下一句未尽的话，便不再出声。至于此时已经来到屋外的叶白，却见闻人君微皱着眉阅读手上字条，片刻后对他说：“飞云城那里出了一些事。和天下宫有关。”“要不要……去看看？”前事竟（十三）这并不算是一个好天气。天上无月无星，只余一块黑幕，沉沉的，无边无际，一望不见尽头。邺城城主府内，闻人卓尔带着笑把闻人君和叶白领进了府内，依旧和之前一样饱含火热的热情，只是面上笑容依稀有些奇怪。闻人君和叶白都没有在意。来到厅中，分宾主坐下后，闻人卓尔清咳一声，正待说话，却忽然瞟见叶白身后，冰火兽之前，坐没坐姿的叶十三，顿时一奇：“叔叔，这位是……”“叶十三。”闻人君回答简洁。闻人卓尔思绪一转悠，总算没说出什么‘这是叔叔新收的侄子’之类不靠谱的：“是冒寻弟弟名的那个？”闻人君微微点头，不欲多说。闻人卓尔也没在这里纠缠些什么，转回正事来：“关于天下宫的事情，叔叔想是知道了，不知……”他飞快睃了叶白一眼，“有什么想法？”这一句话说出来，本来一副怏怏的叶十三也有了些兴趣，撑起身子就看向叶白。闻人君沉吟片刻，转问叶十三：“有多少个跟你一样的人？”叶十三嬉皮笑脸：“既然我排行十三，那自然还有十二个跟我一样的……”“一派胡言。”叶白的声音忽然响起。这一下，不止叶十三吓了一跳，甚至叶白身旁的闻人君也有些吃惊：“寻儿？”叶白摇摇头示意没事，随后问：“秦楼月是在哪里遇刺的？”“在渭河。”闻人卓尔回答得顺畅。“具体时间。”叶白问。“五月十二辰时。”闻人卓尔。叶白不再说话。闻人卓尔琢磨片刻，想想还是继续问：“天涯门正巧就在渭河附近，时间也对得上，如果……”他想说如果真是叶白做的，那我们不如早做准备，却不妨听见一道怒气勃发的声音骤然于上方响起：“死不要脸！”这个方位奇特又不熟悉地声音来得太突兀，闻人卓尔嗖一下抬头看去，就见一身黯蓝劲装的傅长天怒气冲冲地掀了屋顶自上头跳下来。眼睁睁瞅着自家屋顶就缺了那么人宽的一块，闻人卓尔的脸都抽了：“傅首座这是从哪儿走呢！”傅长天牛气地看了闻人卓尔一眼，鄙夷道：“这等防御力量！”随后一转脸又怒气冲冲地对叶白说，“大人！秦楼月怎么有那个脸向你求救！”求救？厅中众人尽皆愣住。最后还是叶十三从怀中掏出一张天下宫发出的据说是秦楼月亲笔写下的措辞严厉奖赏丰厚的追缉令，从头到尾再仔细看过一遍后，才弱弱说：“哪里有说求救了？明明是想杀人来着。”傅长天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叶十三：“你懂什么，”他看见对方面容，登时一怔，“你……大人？”最后一句，是问叶白。“脸是真的。”叶白神色淡淡。傅长天闻言，松了一口气又觉有些不甘，片刻道：“也可以变成假的……”叶十三当即打了个寒颤。好在傅长天只这么说了一下就掠过去，似乎觉得无关紧要，只继续问叶白说：“大人，你的决定？”叶白沉默不语。闻人君微微皱眉。只有闻人卓尔还一头雾水：“什么求救？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这追缉令贴出去，只会让天下宫的人下死力气追杀寻弟弟……”傅长天又找到话说了：“没错，这追缉令大人你看得懂，我也看得懂，可是其他人看不懂，大人你若真要前去，只怕平白多出许多碍难来，秦楼月真是其心可诛！——”“到底什么……”闻人卓尔几乎苦笑了。“要这样看。”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李书言双手拢在衣袖里，披着厚重的披风，自外走入。数月不见，他的脸色越发苍白了，精神虽还好，但眼底眉间的疲惫却怎么也遮不去。进来的李书言也拿着一张追缉令，只见他自桌上拿了笔，稍稍在追缉令上点了个字，便拿给闻人卓尔看。闻人卓尔接过了，看没两行就怔住：“这是……”李书言坐了下来，却并不解下披风：“时间，地点。我只看得出这个，还有一些……怕需要傅首座和寻公子解答。”“秦楼月确实让我过去。”叶白终于开口了，只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傅长天不住冷笑。闻人君微拧眉心，却没有说什么。李书言是自顾自地不知道在想什么，闻人卓尔倒是想开口，只是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自己怎么开口怎么奇怪，于是最后也就闭嘴了。只有被冰火兽虎视眈眈的叶十三，左看看右看看，忽然蹦出一句话来：“那你去不去啊？”前事竟（十四）墙角铜灯里的火焰轻轻跳动，夹杂细微的噼啪声，让本就安静的室内更显寂静。闻人君正歪在软榻上翻一本闲书，只是明显看得不太经心，手按在书页上许久了也不见翻动一页。耳房里忽然传来淅沥水声，闻人君手上一顿，这才把精神再次集中在手头书籍中。清冽的味道很快自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接近又远去，闻人君只觉室内光线一晃，便骤然亮了将近一倍。手上的书依旧不大看得进去，闻人君索性搁下了：“不用麻烦，没什么事。”已经加了灯芯和灯油的叶白嗯一声，走到闻人君身旁，握了握对方的手，确定是热的之后，才说：“休息？”闻人君温声说：“你先睡吧，我再看一会儿书。”叶白微微点头，却没有离去。“怎么？”闻人君问。叶白摇摇头：“……如果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决定要去了？”闻人君问。叶白还是摇头：“没有。”